第十六回 赤须子酒醉失宝钺 众豪杰追踪九和宫

老英雄丁震一看好朋友苏元和死得太惨了,转身就要到阎王寨找朱亮和陈东坡算账去,蒋平、徐良众人赶紧过来劝阻。蒋平说:“老爷子,您消消气,你着急我们比您也不差,不过还有很多事没办,咱们把事办完,大伙一块儿上阎王寨,您看好不好?”徐良也劝,魏真也劝,这才把他劝住。丁震把脚一跺:“好吧!我就让这俩小子多活几天,然后再找他们算账。”丁震不去了,大家都来给苏元和料理后事。苏元和这个家,共有两口人,就老头儿和那个小童子,财产也没什么。先给老头儿买了一口花头棺材,装殓起来就埋在山里边,那小童子身披重孝,摔盆砸罐儿,就算给送了终,小童子归丁震抚养。这些事料理完后,蒋平来请丁震到大同府,丁震点头,回到家把东西准备准备,告诉家里人说:“一时半会儿我不能回来,我给钦差大人治完伤,还要赶奔阎王寨,也许今生我就回不来啦!家里头别指望着我。”家里人一听,好好平静的日子,怎么起了这么个风波,真是闭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大家也不敢说别的,丁震把东西收拾好,拿上兵刃。他这兵刃叫三尖匕首钺,是二十四路外五行的家伙;从外表上看,好像半个车轮,三个尖子,每个尖儿的后面都有个鸡爪,纯钢制造,能掠别人的兵刃,招数也特殊。

丁老英雄把三尖匕首钺背上,蒋平众人给拿着药箱子,准备了两辆车,其他人都骑马,这才赶奔大同。

来到大同府,车停到公馆门前,蒋平到里边先送信儿,老少英雄都迎出来了。把丁震让进待客厅,先让老头儿漱漱口、净净面,厨房准备吃喝,丁震一摆手说:“不!救人如救火,不能再耽搁了,我先看看大人的伤。”就这样老少英雄陪伴着丁震来到颜大人的卧室。丁震进屋往床上一看,这伤可不轻,就见颜大人侧身躺着,面赛黄钱纸、唇似靛叶青,就好像个蜡坨造的人,你要不摸摸脉搏、心脏,就好像个死人。旁边站着不少大夫,急得是一筹莫展,什么好药都用了,就是没有功效,把希望都寄托在新请来的先生身上。丁震拉了把椅子,坐到床边,仔细诊脉。检查之后,又看看后背的伤,说道:“这颗毒针打得稍微歪了一点,要是再往里边靠二指,颜大人就没救了,不过诸位放心,现在还来得及。”就这样,丁震把药箱打开,对症下药,给颜大人把药灌下去,外面的伤又敷了最好的金疮铁扇散、拔毒膏。到了掌灯的时候,颜大人这口气上来了,下边准备痰桶,他就“哇哇”地开始吐起来,吐的都是黄花绿沫,奇臭难闻。到三更天,把肚子里的毒水吐尽,眼窝也塌下去了,但是清醒多了,蒋平跟徐良、老少英雄凑过来就问:“大人,您觉着怎么样?”颜查散点点头,蒋平怕他神志昏迷,挨着个儿地问:“大人,您看看我是谁?”“你是四哥。”“他呢?”“他是徐良。”连问几个都对,蒋平乐得好悬没蹦起来,心说这丁老爷子真是妙手回春,不然的话,我们大人交待了。众人也有同感,“呼啦”全跪下说道:“老英雄,您真是救命的恩人,不单我们大人感谢,连我们也感恩不尽,请受我等一拜。”丁震把大伙都扶起来,说:“各位不必客气,我这也是瞎猫碰上死耗子,该着大人有洪福不死,我的医道不怎么样。”说了几句客气话,众人陪着到前厅设宴祝贺。

席间徐良就问:“老人家,我们大人得几天能够复原?”“他伤挺重,虽然说清醒了,但还要养息三五十日。”众人一听时间虽然长些,毕竟命保住了,要求丁震先别走,帮着守些日子。丁震说:“众位,你们放心,我在这儿守十天,大人的性命一点事都没有,就是他身体虚弱,加上大补的药,很快就能康复。”众人一听,心里就别提多高兴了,所以什么都问。蒋平先说道:“我说老爷子,您医道这么高,武艺又好,怎么隐居在山林之中?我们要不是查办大同府,根本不知道有您这么个人,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呀!老爷子,如果您愿意的话,我们请您出山,赶奔东京去落户,让我们包大人上一本,把您保举到太医院去,到那儿您的能耐就全可以施展开了,连您的儿孙后代也都跟着享福。”“四义士,多谢你的美意,无奈人各有志,老朽一生就喜欢肃静,原来我住在大同城里,后来才隐居到山林,我就觉着我的家乡比哪儿都好。另外,我种点山产,再做点小买卖,也能糊口,不打算贪恋功名福贵。”其实丁震说的一点都不假,这种人就是性情十分古怪。这时,小元霸鲁世杰看着他的兵刃挺特殊,问道:“老爷子,您后面背的那玩艺儿是什么家伙?能不能拿出来让我们开开眼?”“对呀,老人家您这兵刃太怪了,我们看看怎么样?”丁震点点头,把胸前的飘带解开,皮囊摘下来,拽出三尖匕首钺,交给鲁世杰。鲁世杰看完传给刘士杰,小弟兄们看得是爱不释手,蒋平告诉说:“注意啊,这可是宝家伙,手指头碰上就得掉,谁也不能碰啊。”大家轮流看完了,把兵刃又交给丁震。刘士杰抱腕当胸,说:“老人家,您这兵刃这么特殊,恐怕招法跟刀枪剑戟不能一样,您能不能给我们练两招,让我们开开眼呢?”“对!老英雄,练两下我们看看。”大伙一致要求。要在往常丁震绝对不练,今天他的心情非常矛盾,第一样,好朋友苏元和死了,他立志要给报仇;第二样,老头儿感觉到,很多人的眼光之中有瞧不起自己的意思。他是个罗锅,一进公馆有不少人就捂着鼻子发笑,现在提出这个要求来,也可能是讥讽自己,那我就练两趟吧,钱压奴辈手,艺压当行人,让他们也知道我丁震是何许人也。老头儿想到这儿,把酒杯放下说:“好!恭敬不如从命,既然众位如此盛情,老朽就献丑了。”说话之间大伙都到了院里。这时早有差人把院子收拾得干干净净,因为天已黑,又掌起十几盏灯笼、点起十几个火把,把院里照得通亮,人们有站在廊檐下的、有大墙根底下的、有蹲着的、有坐着的,都在这儿准备观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