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回塞外兴波 奸徒困侠士宫中对掌 侠丐斗神僧(第2/7页)

桑璧伊见“陈天宇”出来,初时也吓了一跳,听听他的说话,登时面上也现出奇异的光辉。

白教喇嘛缓缓起立,对陈定基合十谢道:“有扰了。”面上露出歉然之色,想把假扮陈天宇的金世遗带走。原来白教法王与座下四大弟子对陈定基都颇有好感,而对俄马登却有说不出的憎恶,只因俄马登挟持达赖班禅的两位代表,以驱逐白教作为威胁,白教法王为了想在西藏重立根基,这才不得不应俄马登之请。其实白教法王倒并不存心与陈定基父子为难。

俄马登像桑璧伊一样,也是目不转睛地盯着金世遗,忽地跨上一步,冷冷说道:“你是谁?”金世遗双眼一翻,道:“你是谁?”俄马登道:“我是萨迦的大涅巴俄马登,谁不知道?”金世遗道:“我是你萨迦土司的女婿陈天宇,谁不知道?而今土司已死,我是你的半个主人,你敢对我无礼?”俄马登喝道:“你这混账小子,敢来冒充,你找死么?”金世遗大笑道:“我是冒充的,天下之间,那有当面冒充是别人丈夫的道理?”白教喇嘛看着桑璧伊,桑璧伊颤声说道:“天宇呀,俄马登不怀好意,你不去也罢。”她这话一说,无疑承认了此人便是陈天宇了。原来桑璧伊也早看出了这人是假冒陈天宇,但她实不愿真的陈天宇去送死,所以只好含羞带愧,承认金世遗是她的未婚夫。

这两个白教喇嘛一想,天下间确是没有冒认丈夫之理,而这一去明是送死,天下又哪有这样的傻人,肯冒充别人去送死?便道:“我看他是真的,涅巴不必多疑。”俄马登冷笑道:“陈天宇我见过不知多少次,咄,你真的是陈天宇,陈天宇的武功可很不错呵!”蓦然伸手一抓,金世遗笑道:“多承夸奖。”肩头轻轻一撞,俄马登跌个四脚朝天,周身骨骼都隐隐作痛,爬了一会子才爬起来。唐经天笑道:“陈天宇的武功本来不错,大涅巴这回你可相信了吧?”俄马登自恃一身武功,他心中以为金世遗必定是陈定基买来冒充儿子的,这样被买来替死的人能有多少本领,所以想令金世遗当场出丑,哪知金世遗的武功比陈天宇高出何止一倍,幸而他这一撞未用全力,要不然俄马登全身骨骼都要碎裂。

金世遗瞪眼说道:“还敢说我冒充吗?”俄马登给他震住,不敢开口。那两个白教喇嘛笑道:“大涅巴不必横生枝节了,法王有令,咱们快带了这个陈天宇走吧。”唐经天急忙上前说道:“天宇兄,你这一去多多保重,这是你的药丸,你带走吧。”掏出一个小小银瓶,瓶中有三颗碧绿色的药丸,那正是天山雪莲所炮制的碧灵丹。依吕四娘所说,金世遗若服下这碧灵丹可延长他三十六天的寿命。本来一颗就够,唐经天这时对金世遗颇有好感,索性将仅存的三颗都送了给他。

用冰山雪莲所炮制的碧灵丹,功能解毒疗伤,固本培原,珍贵无比。当年崔云子与萧青峰恶斗,崔云子受了重伤,半身瘫痪,只服一颗,立刻复原,而今萧青峰见唐经天将银瓶中所有的碧灵丹,全都送给了金世遗,不觉骇然,心中想道:“看这金世遗并不像有病的样子,武林中人视碧灵丹为至宝灵丹,得一粒已是罕世奇遇,唐经天将所有的灵丹都送了给他,这真是最厚重的礼物,纵有什么仇歉,也该化解了。”

忽见金世遗衣袖一拂,哈哈笑道:“唐经天,我不领你的情!”唐经天骤出不意,银瓶给他拂得脱手飞起,惶然说道:“这是我领你的情。”将银瓶接下,正想再说,金世遗冷笑道:“你不过想在冰川天女的面前博得个侠义的美名,我偏不让你称心如意,我死生有命,何须求你!”神色冷傲之极,竟不容唐经天再说,径自随那两个白教喇嘛走了。

唐经天送出门口,金世遗瞧也不瞧他一眼。唐经天回到客厅,摇摇头道:“真是个怪物!”陈定基问道:“此人是谁?”唐经天道:“此人是江湖上人称毒手疯丐的金世遗。”萧青峰道:“他此次舍命来救宇儿,倒是一番侠义的行为呢,他与宇儿素不相识,何故如斯?”大家谈论,百思莫解。却不知金世遗为的不是陈天宇,而是为唐经天。金世遗此人孤僻狂傲,游戏风尘,所想所为,与流俗迥异。他知道了自己必须天山派的内功相助才能救命之后,想起自己一向与唐经天作对,怎肯向他低首下心,心中一横,反而把生死置之度外,要在临死之前,做一件有恩于唐经天的事情,让他永远欠自己的情分。他偷进宣慰使衙门,知道了唐经天与陈天宇的交情,又知道了唐经天正为陈天宇之事,伤神之极,毫无办法,他找不到一件对唐经天直接有恩的事情,想道:“救他的朋友也是一样,总之要让他永远欠我的情分。”这其实还是出于好强争胜,要压倒唐经天的意思。唐经天哪能猜到金世遗这番曲曲折折的心意。唐经天想起金世遗还有六天性命,愀然不乐。但他冷傲如此,却又实是无法可以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