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有憾生(十五)(第2/3页)

两百年,他紧随秋杀之后,硬是破了“邪祟不升灵”的天规扛过雷刑,连内门都投来了关注的目光。

人都叫他“雪狼太子”,以为他是狼王的继承人。可狼王至今不让他叫“师父”。

雪狼完美地证明了剑道无关灵感,想给狼王看,可那狼王眼都不睁——那老东西对南边一个凡人念念不忘几十年,随口跟个养尊处优修为末流的南宛筑基说“可惜”,好像是个人都能继承迷惘剑,就他不配。

既然这样看不上他……

周楹前脚走,雪狼后脚就将一封“连心”传了出去:侍剑奴中毒,有宛人从中作梗。宛使周楹不怀好意,窥伺仙山无间镜。瞎狼王默许北绝山脚下南宛陆吾活动频繁,有通敌之嫌。

片刻,“连心”上传来回音:知道了,婆娑宫尚空置。

在昆仑,每个升灵大能都有自己专属的仙山小秘境,叫做“剑府”,里面宝剑珍奇、灵石资源应有尽有,还配十八位下等修士仆从,可以开宗收徒。

“婆娑宫”,就是瞎狼王叛离门派之前的剑府。

雪狼深吸一口气,眼角微微扭曲起来。

他终于想开了,自己已经站在这样高的地方,为何还要做一个“邪祟”?

昆仑——昆仑山脉在北历国都燕宁北,像一位白发巨人,屏障似的挡住极北朔风。每年开春到第一场雪落下,千里迢迢到仙山脚下朝拜的人都络绎不绝,从燕宁贵族到平民百姓,不一而足。

此时寒冬将至,朝拜的人都已经回去了,昆仑山从头到脚都冷清了下来。主峰山顶的掌门居处,冰雕的大殿盖了丈余的雪,里面却温暖得仿佛金平四月天,四个劲装剑修抬着个歩辇,直接飞了进去。

歩辇上坐着个老人,须发皆白,整个人垂成一滩,看着是量体裁寿衣都得加急的那种。

他身上披着特殊的大氅,上面竟有奢侈的一等铭文闪烁,替他在寒风中保暖,灵气几乎不在他身上逗留。是个修士都能看出来,这老头只是个现了五衰相的半仙。

这小小半仙擅闯掌门仙宫,进去居然还不下辇。

却见世间三位蝉蜕剑修之一——支修蝉蜕后变成了四位——天下第一宗的昆仑掌门快步迎了出来,亲自将那已经有点不利于行的老半仙从歩辇上搀扶下来,毕恭毕敬道:“大祭司。”

昆仑八成的修士都是剑修,不像玄隐那么多没用的弯弯绕绕,一般就是拳头大的话事,实在有争议就遵古制。日常事务,由掌门和其他两位剑修蝉蜕商量着来,侍剑奴要是有意见也得听……好在那剑疯子意见不太多。

然而掌门之上,还有一位特殊的人物。

昆仑大祭司只在逢大事时才开口,一旦他老人家发了话,那联起手来能将五大灵山削平的三人一偶都只能闭嘴听着。

任谁也想不到,这位至高无上的大祭司压根不是什么剑道高手,他老朽得连路都快走不动了。

昆仑掌门是晚霜剑宗的嫡传弟子,同其他灵山蝉蜕一样,已有上千岁了,却在一个寿命长不过两百年的半仙面前以晚辈自居,姿态近乎低声下气。他扶着大祭司坐在小榻上:“都是琐事,那宛使不过是个筑基后辈,怎就惊动大祭司了?”

大祭司缓缓说道:“陆吾主人,手下一帮泥腿子出身的半仙,不到二十年,将南大陆搅合得乌烟瘴气,这后辈可不简单。”

掌门颇不以为然,心说南大陆那鬼地方,没人搅合自己也清澈不到哪去,只是大祭司这么说了,他也不便反驳,便没吭声。

大祭司又道:“我听说侍剑奴遭暗算,中了毒。”

“是。”昆仑掌门道,“此事我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且不论修为,侍剑奴身负晚霜,本该诸邪不侵,她又是个半偶身,怎么会中毒?”

大祭司眯起浑浊的眼,看了方才抬歩辇的剑修一眼,那剑修立刻上前,将一份“连心”呈给掌门,霍然就是雪狼的密信。

“北绝山谢濋?”掌门皱了皱眉,“这些年不过是看在他师父的面子,还有侍剑奴……他怎这么不知好歹?”

“谢濋应该不会故意加害侍剑奴。”大祭司摆摆手,袖中飞出一张南北大陆地图,“当初西楚围剿晚秋红,我们折了不少后辈,成玉等人回来详细禀报过,提到破法内当时有大量转生木乱长,当地愚民口呼‘太岁’。这位‘太岁’当时一直没露面,秋杀的破法却破得蹊跷。那之后不久,陶县突然禁灵,修士不得入,三岳项荣殒落,悬无出走,西楚就此陷入乱局。”

他说着,又点了点南蜀:“端午时,凌云山出事,内情咱们都知道,蜜阿邪祟想夺凌云仙山灵气。那南海秘境功败垂成,但凌云山就此损了一半的灵气,灵气不会凭空消散,它去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