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幕戏 致远行者 11(第2/5页)

  “你!”

  看她被呛得说不出话,我把刚才被她移到一边的水杯往她面前推了推,示意她喝口水冷静冷静。有时候我也闹不太清楚雍可,每次都要被我气得说不出话,完了却老是要主动招惹我,我真不知道她到底是喜欢我还是西幻聂亦了。

  她在那儿冷静了好一阵,突然说:“我息影了,你知道吧?”

  我说我不知道。

  她又噎了一下,大概也知道继续和我呛声就谈不了正事,咬着牙快速地调整了面部表情,平平板板道:“不,准确说是退出演艺圈了,我会回Y校继续我的学业,之后会在那儿继续念研究生,导师是曾经教过Yee的教授,他对我的研究课题很感兴趣。”她停了一下,抬眼道:“你知道我为什么做这个决定吗?”

  我喝着酒继续说不知道。

  她直勾勾看着我道:“我当初放弃学业是因为Yee,现在重新开始学业也只会是因为Yee。对我来说怎样都无所谓,留在演艺圈也没什么不可以,但聂家不会接受一个在演艺圈里的儿媳。”

  她今晚话真多。我慢半拍,将她的整句话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有点不可思议地问她:“你说的聂家,是指我公公婆婆家?”

  她微微偏了头,云淡风轻道:“只有经历了生死,才知道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以前是我太幼稚,只会一味置气,有些误会要解开总要有一方主动努力,而有些事情错位太久了,就该有人站出来让它回到正轨上去。”

  这事虽然荒谬,但我想我应该没理解错她的意思,我说:“等等,你经历了生死,然后你觉得你真正想要的,是来抢我老公?你是这个意思?你不觉得你这脑回路挺清奇的?”

  她脸上一白,但很快就调整成面无表情,一字一顿道:“聂非非,你们到底为什么会结婚,你自己心里清楚。”她加重语气,也不知道是为了说服我还是说服她自己:“这本来就不是抢,Yee原本就该和我在一起,你才是那个后来者。”

  林导选择的这座酒店近年来才新建起来,整个设计都有点后现代主义,尤其是餐厅,棕色的不知名金属勾铸出棕榈树的轮廓,线条流丽且凌厉;十几棵金属棕榈撑起大片玻璃,隔出一方空间,打磨出男人们喜欢的冷硬质感,夜灯朦胧时,也渲染出女人们中意的梦幻浪漫。

  我一边那当年上当代艺术课写论文的劲头鉴赏餐厅的室内设计,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听雍可给我讲故事。

  雍可讲的这个故事我已经听过两个版本,分别来自谢仑和谢明天兄妹。不过她的版本和他们的版本不太一样。在她的版本里,聂亦和她是有过一段的。

  故事的大体内容和谢仑兄妹描述的差不多,无非是某花花大少看上某天之骄女,痴心一片,穷追不舍,天之骄女却爱上花花大少的天才好友,一路追寻着天才的足迹前去A国念高中大学。好不容易在Y校与已经念博士的天才意中人再聚,命运弄人,花花大少竟也考来Y校念大学。因彼此同样的优秀和聪明,少女和她的意中人在相处中互生情愫,花花大少却偏要来插上一脚,去哪儿都是“锵锵三人行”。然而在这些三人聚会中,互相在意的两人,无论是表面上心照不宣的一个对视,还是身体不经意的一次碰触,莫不真真切切地诉说着用文字难以说清道明的暧昧情谊。可意中人碍于同花花大少的友谊,一直没有向少女表白,直至少女忍不住同他倾诉衷肠,在令人难耐的巨大沉默之后,他依然推开了少女。少女一恨之下休学去做了明星,多年以后同意中人山水再相逢,却不想物非人亦非。

  故事中的天之骄女是雍可,度数能达几千瓦的超级电灯泡花花大少是谢仑,而那位与少女有着难言情谊的天才少年,就是聂亦。这整个故事我听着简直就是一部韩剧。

  “我是Yee的初恋。”雍可最后跟我总结。

  我喝完一瓶啤酒,尽量客观地跟她评价这事,我说:“听你这么说,你们也没在一起过,这顶多算是互相有点好感,而且说不定还是你误会了。”说着开了第二瓶啤酒。

  雍可看了我好一会儿,道:“聂非非,承认我是Yee的初恋对你来说有那么困难吗?还是你只是不想接受这个事实而已?”不等我回答,像突然回忆起来什么似的道:“其实最初在A国的几年,我一直很难习惯西式食物。那年冬天,有一次下课时我和他们说我特别想吃秋葵虾仁。那个周末有暴风雪警报,Yee冒着大雪开车去城外的亚洲超市买到秋葵、料酒和虾仁。”她面上露出一个笑。雍可不常笑,在我面前即便是笑也大多是冷笑,乍看她这样全然放松真正开心的一个笑容,令人颇有惊艳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