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冷白的灯光投射在地板上,如同银色的河流在奢华的房间里汨汨流淌,镂空的墙壁里雕刻着一尊雅典神祗的雕塑。

神像前方的白色沙发上,男人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跪在自己面前的人,没有人敢质询他在和什么人打电话,只是那双浅褐色的瞳眸变得愈发深沉,最后阴冷地教人产生惧意。

江重渊穿着立领黑色风衣,两条修长的大腿慵懒地交叠着,身旁站着的保镖一动不动,因此将他的一举一动衬托得格外吸引眼球,任何一个微妙的眼神都被无限放大。

他像极尽罪孽的神明,披着危险而美丽的容貌,却迟迟不对匍匐在身下的臣民做最终的审判。

夏炎禹的心脏仿佛被他攥在掌心,直到江重渊阴沉着面色,骨节分明的指尖烦躁地挂断电话,黑色的手机被不耐烦地抛到一旁的沙发上,夏炎禹从江重渊的脸上看到了一丝残忍的迹象。

“想说什么?”江重渊盯着高脚杯中摇晃的鲜红液体,眼底蕴压着愠怒,声音充满了不屑,“我没时间陪你在这儿耗。”

夏炎禹心中一惊,身体不由得瑟缩了一下,颤颤巍巍道:“我……想求你放过夏家。”

江重渊瞥了他一眼,似乎觉得好笑,充满兴致地看着夏炎禹:“求我?”

“是,是的……恳求你放过我父亲,我之前不该那样对你,我向你道歉,对不起!你如果还是生气,就拿我出气,打我骂我都行,我绝不还手!只要你能放过夏家,让我做什么都行!”

“做什么都行。”江重渊唇边噙着一抹戏谑的笑意,轻描淡写道:

“你也配?”

他懒得和夏炎禹浪费时间,这次是夏炎禹主动约他见面,江重渊只不过想看看夏炎禹苦苦哀求,痛哭流涕的姿态有多可笑。

但是现在,他对夏炎禹如何突破底线毫不关心,甚至提不起一丝兴趣。

于是江重渊说完之后就站起身,理了理风衣的衣领,连看夏炎禹一眼都懒得看,“我怎么听说,夏家的案子还在公诉阶段?”

江重渊笑了笑:“跟我有什么关系……夏炎禹,你求错人了吧。”

夏炎禹猛地抬起头,他以为江重渊会极尽羞辱他,将他的尊严践踏在脚下,可是江重渊却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仿佛报复自己对于江重渊而言是一件浪费时间和精力的事情。

可偏偏是这样漠不关心的态度,让夏炎禹更加敢怒不敢言,他死死地咬着嘴唇,眼神流露出跗骨的恨意。

江重渊不经意间看到他仇恨的目光,忽然笑了一声,笑声里充满了讽刺,仿佛夏炎禹这样的人在他眼中根本不值一提。

连跪在地上恳求的模样都无法激起江重渊的兴趣,这让夏炎禹感到屈辱又愤怒。

“我知道是你做得!”夏炎禹怒吼道,“你一定有办法,你……”

话音未落,一双漆黑的皮鞋落入夏炎禹的视线,紧接着毫不留情地踩在他的肩膀上。

夏炎禹的肩骨仿佛快要被碾碎一般,他痛得惊呼一声,脸色霎时间苍白无比。

“胆子挺大。”江重渊毫无波澜地欣赏着他痛苦的表情,目光平静无比地说:“你以为你有什么资格在这儿和我大呼小叫?夏炎禹,不如留着点力气。”

恐惧慢慢攀升上夏炎禹的脊背,他感到毛骨悚然。江重渊是个疯子,要得不仅仅是自己放低姿态来求饶,而是毁掉他,看着他一步步走向坟墓。

江重渊笑道:“夏少爷现在的样子还真是可怜,对此我深表同情。不如这样,我们来玩个游戏。昔日跟在你身后的人大概也都知道你的近况,你去求他们。如果他们愿意帮你,我就给你一个机会,如何?”

——

雪下整夜。

车里弥漫着雪茄和低浓度麝香的味道,嘈杂的音乐声虽已停止,却仍在宋星斐脑海里盘旋。

宋星斐感到头有点晕,但还不至于醉得不省人事。

在那家顾盛池常去的会所里碰上了昔日与原主插科打诨,终日厮混在一起的二世祖朋友们,宋星斐被他们拉着不放,硬是染了一身酒气和乱七八糟的香水味。

宋星斐吸了吸鼻子,有点难受。

“别吐我车上。”顾盛池淡漠的声音从驾驶座传来。

宋星斐其实有点感激顾盛池,如果不是顾盛池的帮助,他可能要过了年才知道宋铭哲干得好事,顾盛池虽然看起来冷冰冰,但人却不坏。宋星斐从狐朋狗友中抽身后,走到大门口才发现顾盛池一直在车上没走。

宋星斐偏头看了顾盛池一眼,说道:“知道了。谢谢,顾总。”

顾盛池皱了皱眉,握着方向盘的手显得有点烦躁,低声说:“没必要,我只是在车上抽根烟,碰巧见你出来,顺路送你。”

“哦。”宋星斐把头转回来,盯着正前方说道:“前面再往右转一个弯就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