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第2/2页)
“我谢家子,代代守北地。但有谢家一子在,就不容北地有失。”
父母的教导,言犹在耳。
夜风吹动薄薄的纱帘,夜深了。
抱膝坐在床上的谢嘉仪不觉攥紧了手,指甲再次陷入她的掌心,扎出弯弯的月牙形,她这才缓缓对着帘外烛光的方向侧躺下,慢慢闭眼睡了。
烛火恍惚,床上人朦胧又入了那年的梦。
“昭昭,你再重复最后三遍,你得记住。”
“昭昭,你得记住!”说话的人渐渐带上了哭腔。
“昭昭,别怕!”少年终于还是忍不住哭了,“你得记住,记住了吗……”
谢嘉仪突然从梦中惊醒,眼前一片昏暗,“采月!采月!”
旁边帘后守夜的采星听到郡主唤,睡眼蒙眬起身,这才听到郡主的声音不对劲,一下子清醒了,嘴里忙应,靸着鞋就忙忙过来,“郡主,采星在呢。”
采星一看,三月天里郡主额上就冒了汗,再伸手一摸郡主颈后也起了冷汗,更是大惊。忙伺候着谢嘉仪把里衣换了,喝了点温水,让郡主重新睡下。
就听郡主轻声道:“采星,再多点两盏灯吧。”
“再多点两盏灯。”
“再多点两盏灯。”
采星听到郡主又无意识重复三遍,背后一凛,应了是,点了加了安神香的灯烛。给郡主放下一重重纱帘,才轻手轻脚去找陈嬷嬷。郡主又开始做噩梦了,还开始重复说话,这可不是小事。
陈嬷嬷听后直接蹙了眉,进来看过郡主,看到在安神香的作用下,小郡主已经再次沉沉睡下了。
嬷嬷出来冷声道:“这几天,有谁在郡主耳边提过北地?”从午间小睡醒来,郡主就不对劲了。查了一圈,也没找到原因。
但是,郡主恶了长春宫,恶了鸣佩,嬷嬷却看得清清楚楚。
“以后,都不许鸣佩再往郡主跟前伺候。”
陈嬷嬷一句话,鸣佩从来到海棠宫就一路顺风顺水,比一般人家小姐还体面舒服的日子,结束了。
不过两日,长春宫就得到消息,英国公府本来已经板上钉钉的封赏没了。
“没了?”
德妃一遍遍在宫里转着圈子,只怕这两日娘家那边就有人进宫了。眼看着就是今年赐婚太子和郡主,恩赏加封国公府都是再自然不过的事儿,前面早听着就是这两日了,怎么突然就没了。
这可太稀奇了!
德妃一把握住扶着自己的柳嬷嬷,“你说,跟那日御书房有没有关系?”要说有什么异常,那日她没有进去御书房就是最大的异常。陛下不喜后宫进御书房,她是例外,郡主在的时候,她只要过去就必能进去陪着。
“难不成坤仪郡主要失宠?”柳嬷嬷猜测道。不然,眼看要赐婚,国公府和娘娘都料到因为郡主,这次封赏必然是可观的。尤其坤仪郡主是能直接开口讨赏的人,怎么这次不说重赏,反没了?谢家那边早没要紧的人了,再不厚赏这边,难不成就一道圣旨什么动静都没有的就把婚赐了?
德妃气笑了,这真的太可笑了。这就是陛下的盛宠?
可,坤仪郡主怎么会失宠呢。德妃想到什么,手攥得更紧了,紧得带上了一丝狠戾,疼得柳嬷嬷眉头都挤在了一起,也不敢出声。
“去叫太子!”德妃最后道,到底怎么回事,能不能封赏,还是得落在坤仪郡主身上。到底什么原因,也只有郡主能从陛下那里打听出来。
他们这个陛下,人人都道温和自制.....德妃的眉眼垂下,人人都错了。
“也让国公府看看家里是不是有人失于检点,落在了陛下眼里,招了陛下的厌恶。”德妃叫住人,让人多跑一趟英国公府。
太子就是这种情形下被叫到长春宫的。
德妃一看太子样子就道:“母妃给你说过多少次,你也学着你四弟,嘴甜些爱笑些,你父皇就喜欢那样的。”
天气渐热,太子穿着厚重的朝服直接从六部过来的,闻言垂眸应了声。
就听到德妃的叹气声,“母妃为了保住你这个太子之位,费了多少心血,”说到这里德妃哽咽,“别人不知道,你可得记住。”
太子本就苍白的面色更白了一些,恭敬应是。
“咱们母子一路走来,太不容易,代价太大,容不得任何闪失。”说到这里,就转入了正题,德妃问太子:
“说好的封赏,突然没了,你可知道怎么回事?”
太子回道:“儿臣不知。”
“郡主可说过是为什么?”德妃追问,娘家的封赏,是天大的事儿,不容有失,他们到底是在哪里失了圣心,非弄明白不可。
太子一顿,垂落在身侧的手动了动,才道:“这三日,郡主都不曾来过东宫。故,儿臣不知。”冰雪一样的声音,如同他整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