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回府后, 谢嘉仪才多问了句,“如意,陆大人是不是——生气了?”

如意低头道:“郡主, 陆大人新入朝, 必然是事务繁忙。”

“忙?”谢嘉仪听着有些耳熟, 但觉得也有道理,遂点头道:“也许是忙。”朝事忙是一方面, 表妹的事儿也是要忙的。前世众人都知道,陆辰安的表妹出事的时候,他正忙着给表妹准备嫁妆。

当时采星还感叹了一句即使是个孤女,可嫁给陆大人这样的, 彩礼有了,嫁妆也有了。

很快就传出来, 宋子明秦执礼加上鸣佩三人被人套了麻袋, 听说还给人掰掉了牙。要问是谁做的, 即使有人咬定是郡主府报复, 可不信的人反而更多, “胡说,郡主打人什么时候偷偷摸摸过”, “郡主剥皮都光明正大”, “会不会跟他们的镯子和簪子有关系?”.....这婢女千两的镯子和妾室千金的簪子可给百姓们留下的印象太深了, 深深刺激到了每个辛辛苦苦数着铜板讨生活的人。让他们疑心,这年头给人当奴婢做妾这样风光了?甚至已经有人看向自家颜色还不错的女儿。

由此猜测越来越离谱, 唯一达成的共识就是绝不可能是郡主府, 必是有人嫁祸郡主府。这不是郡主府的风格, 茶馆里每个自认有头脑的人都笃定这一点。要问郡主府是什么风格, 就是那天, 看你不顺眼人家上来直接大嘴巴子扇你,再有去年宋大人搞外室,人家当众就抽你,这才是郡主府的风格!嫁祸,必然是嫁祸,可惜嫁祸得实在拙劣,逃不过百姓们的火眼金睛。

得罪了人,翰林院的陆辰安确实被针对了。后面的榜眼探花都得了在陛下和太子面前露脸的机会,但陆辰安这个状元却被上面打发到已经落满了灰尘的前朝史馆,坐起了冷板凳,很快同僚们也都看出状元郎这是得罪了人。再一打听,直接咋舌,得罪谁不好,得罪英国公府。那可是太子的外祖舅舅家,说句冒犯的,一旦太子登基,英国公府就会权倾朝野。

但陆辰安好像全无所觉,让他校正枯燥的经义,他就专心校正经义。就是被打发到所有进士都知道一旦进去,只怕就没有出头之日的旧史馆,他也一切如常,一心一意整理这些没人看的陈年旧书。

眼看一个月过去了,陆辰安这个当时炙手可热的状元郎好像已经完全被遗忘在旧史馆。

这一个月,谢嘉仪是一心一意盯着南方河道,消息恨不得已经是三五日一往来。郡主这边盯得紧,南方那边就是官员叫苦,也不得不死死盯着,不敢出差错。这个郡主可是一来就敢杀人的主,杀得还是朝中有靠山的,结果杀也就杀了,京城里连个波浪都没起。不是靠山不顶事,是什么靠山在郡主这里都靠不住。

好在郡主给的银钱是充裕的,下面民夫伙食好、待遇好,前来应征干活的人就从来没有少过。工程虽紧,又无用,但至少不难办。其中被郡主的人盯得最紧的一个地区的父母官看着即将收尾的工程,这河道确实修得漂亮!

“但郡主到底是小孩子,想一出是一出,这些银子该往黄河上使,往这里用,光落个好看了。”知府跟自己的亲近幕僚感叹。

幕僚是个山羊胡子的瘸腿老人,当年也是士林有名的人物,还曾抬着孔子像闹过贡院,为此获罪蹉跎十年。被赦免后,已经是个瘸子了,是再也考不了科举,做不了官了。他捻着胡须看着外面始终没停过的雨,慢慢道:“东翁就没想过,这雨,可能停不下来?”

知府老爷摇着手道:“陈先生,你是北边来的人,还是不知道咱们南边天气,这雨季就是这样的,看着停不下来,八月一结束,说停就停,说干就干。”

被叫做陈先生的人看着绵绵雨天,没有再说话。

此时的京城郡主府

谢嘉仪刚刚看完信报,她最关心的两个府外加另外三个县的河道都已经顺利竣工。重生以来一直悬着的两块巨石之一,不至于说落地,也一下子轻了很多。

她这才腾出手要来好好想想怎么收拾这个敢来挪她银子的国公府,也能腾出人手去看看两淮地区的河道还能不能救上一救。

也这才发现她的陆大人已经在翰林院旧史馆灰尘堆里待了一个月!

使人一打听,不光是国公府,就连已经在走下坡路的泰宁侯府居然也敢找人针对陆辰安!这真是,她这边不过转了转视线,那边就按着她的人欺负呀,他们真当她坤仪郡主是死的不成?

谢嘉仪不过进了次宫,泰宁侯府世子就因为办差不当被停了职,勒令闭府自省。一直想要振作往上走的侯府,再次遭遇重大挫折,泰宁侯根本不知道自家到底是哪柱香没烧好,这些日子越来越不顺。英国公府世子正上手的肥差,转身就被拨给了太傅府的小世子——新进的探花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