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景和帝薨逝的消息是在三日之后。

念桥得到消息时是因为嵇灵玉两日没有过来,侍从过来给他送了东西。

前来的侍从有些脸生,念桥主动地问了情况,原先侍从不愿意搭理他。

他一口一个七皇子,表面问的是嵇灵玉,实则关心的是外面的情况。

“贵人不可胡言乱语,日后不能再唤七殿下,应当叫圣上才是。”

“先帝前几日便去了……留下的圣旨是让七殿下及位。”

念桥闻言怔愣了好一会,才明白侍从的意思。

景和帝去了,嵇灵玉要当皇帝了。

“太子不是在回京的路上?为何皇位会传给七殿下?”

念桥没忍住问。

侍从却缄默不言,深宫里的是不得随意议论。如今阖宫都在嵇灵玉的掌控之中,嵇雪容回来怕只会是死路一条。

“这是圣上为贵人准备的新衣,请贵人换上。”

那是一件红色的婚服,上面绣着他生辰时的老虎,婚服是男子的款式,外面笼罩着一层薄薄的红纱,布料是极好的料子。

旁边的托盘还有紫鎏金的玉冠。

念桥不大愿意穿,他不换,侍从便跪在地上求他。

“贵人还是尽早把衣裳换上,若是圣上回来了发现奴才没有办成事,兴许奴才要掉脑袋。”

侍从跪在地上向他磕头,嵇灵玉回来了,兴许他还是要被强迫换上。

念桥于是换上了衣裳,他头一次束玉冠,镜中他肤色泛出阴郁的白,像是和这片暗室融在一起。

清澈的眉眼略微敛着,由着侍从为他整理头发,这衣裳是按照他的尺寸做的,他穿上很合身,腰肢显出极细的一段。

念桥嘴巴略微抿着,镜中的他也跟着一并抿唇,他眼尾上了珠粉,眼角闪着细微的光芒,衬得媚眼如丝。

侍从为他点完妆之后,密室的门从外面打开,念桥从铜镜之中和嵇灵玉对上视线。

嵇灵玉身后跟着掌印太监,命太监在外面等着,让侍从一并下去了。

“在此处待着这般安静,倒是不像你。”嵇灵玉到了他身后,指尖碰着他的发丝,帮他把剩余的发丝挽起来。

念桥手腕上还戴着镣铐,嵇灵玉在他身后站着,从他身后揽着他,略微俯身在他脖颈处嗅了嗅。

鼻尖碰到他颈边的皮肤,念桥只觉得毛骨悚然,他被触碰的皮肤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明日三哥入城,我带你一同去迎接他如何。”

嵇灵玉碰着他鬓边的发丝,眼神中晦暗不明,指尖摩挲着他脖颈处,侧颈的血管连着心脉,正在指尖下不断地跳动。

念桥略微避开嵇灵玉的手指,他怕自己说出口便是一些难听的话,惹得嵇灵玉生气,最后自己遭殃。

他于是沉默不语,只略微和嵇灵玉保持着距离。

嵇灵玉下午出去了两个时辰,晚上的时候,占了他的小书桌,在上面看起了折子。

景和帝薨逝,如今折子都送在嵇灵玉这里,要处理丧事以及原先的太子党和五皇子一党。

“我派了禁卫军前去问候三哥,不知明日三哥能不能活着过来见我。”

嵇灵玉对他道:“父皇死的时候还在抓着我的手,他似乎有话跟我说,只是我没有给他机会。”

当时张善庆还有群臣都在身旁,若是景和帝临死前说把皇位传给太子,到时候兴许他收尾会更加麻烦。

嵇灵玉在窗边坐着,桌上放置的有好几个面粉娃娃。

面粉娃娃捏出来一个黄色的小人儿,一个拿着糖葫芦穿着红衣裳的年画娃娃,还有一只长着两个耳朵的团子。

念桥不搭理他,注意到他的视线,把几个面粉娃娃都拿走,放在自己的床头。

空气中安静下来,注意到嵇灵玉在看着他,念桥装作没有察觉。他这几日一直都被关着,为了打发时间自己画了小人儿书。

他用纸页装订成册子,拿了炭笔细细地勾勒,在上面先学着画团子。

团子在嵇雪容那里不知道怎么样了。

原先团子总是在嵇雪容书案上拉臭臭,嵇雪容嘴上不介意,当天就让团子在外面睡。

太子哥哥有时候很坏蛋。

他在床上画小人,直到嵇灵玉脱了外袍,他才略微反应过来,瞅着嵇灵玉,眼中带着防备。

“七殿下,奴才这里只有一张床,你是要睡地上吗?”

……

盛京城门外,嵇雪容领着和畅与方定戎出现在南宫门处,城门处的士兵用刀剑对准了他们。

“新帝有令,任何人不得夜行,若要进宫,明日辰时再过来。”

和畅冷笑道:“哪来的新帝,如今在你面前的是储君,你可睁开你的狗眼看清楚了?”

士兵面无表情,他们只听从皇帝的号令,其余哪怕是原先的储君,没有亲授令牌,也不得通行。

嵇雪容做了个手势,拦住了要上前的和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