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三章 召平

众所周知,西汉是拥有最多传统的朝代,后世朝代当然也有各自的传统,什么帝王非正常登基啊,什么帝王肉袒牵羊啊,什么帝王易融与水啊,可是比传统,西汉还真的不怕任何一个朝代。

什么长子不类父,三公消消乐,诸侯王骨科,太后执大权,皇帝坐不住,豪强发如韭剪复生,把笔一丢就上马砍人……各种传统真的是数不胜数,而其中有一个在其他朝代看起来不可思议的传统,矫诏传统。

大汉的臣子们,准确来说,是西汉的臣子们,很喜欢玩矫诏,只要是手持天子节的,很少有不干矫诏这件事的。

而大汉对这件事也比较宽容,若是无害之矫诏,一般情况下都是赦免的,不问其罪。

不过,这矫诏也不是你想矫就能矫的,想要矫诏,那有个前提,你起码“持天子节”,就是要有天子的信物啊。

在被射伤按在地上的时候,侯封最先想到的就是矫诏。

他抬起头来,愤怒的看着刘章。

“你死定了!你居然敢谋反?!外王谋反?!太后定诛你族!”

刘章看向他的目光极为冰冷,带有一丝不屑。

“是要诛我三族吗?”

侯封这才意识到口误,随即说道;“你不要相信召平!召平那厮根本就没有天子节!况且,他就是有天子信物,这诏令不曾在石渠阁备,那也是矫诏,你听信矫诏来谋害大臣,太后是不会宽恕你的!你现在犯下的错还不大,若是收……”

可惜,侯封的话还没有说完,张不疑就已经骑在了他的身上,拿着手里的令牌,就往他嘴里怼。

“乃公今日非要让你把这令牌给吃下去!!!”

看着正在迫害城门校尉的张不疑,刘章只是无奈的摇了摇头。

但是他也没有劝说,太后这次大开杀戒,这个侯封在其中上蹿下跳,挑拨离间,手上沾满了血,到目前位置,已经有勋贵四千多人死于非命,还有数万人被关押,而这些人里,真正参与谋反的又能有多少呢?

太学的学子们只是因为上书太后,希望让廷尉彻查,就被这厮抓起来打杀,气的浮丘伯当时就带着诸多儒生来砍他,结果浮丘伯也被下狱,被判决斩首。

将军宋昌因为反对他抓捕秦同,带着人去质问,结果人没救出来,反而把自己给搭进去了。

这同时让刘章对这位大母十分的不满,他能理解大母的愤怒,毕竟,那些人想要咒杀自己的仲父,刘章也很愤怒,并且为自己没有早点发现这件事而产生了深深的愧疚。

可是,大母发起火来,那是压根不理会任何事情,只能说,发疯的女人是最可怕的。

如今三公九卿都被留在宣室殿议事,不得外出,若是任由大母杀下去,等仲父回来的时候,长安的大臣和勋贵都得少一半,至于巫,可能从此就再也没有这个职业了。

刘章跟张不疑进了廷尉,可刘章并没有完全松懈。

“有天子诏令,柴武,郅都定然是要奉诏令的,王恬启就不知道了……这厮向来与太后亲近,不过,他独木难支,皇宫已经被张孟所制……为太后做事的人都已经被抓了起来……”

两人说着话,廷尉里却是塞满了人,因为抓的人太多,廷尉已经装不下,因此,侯奉特意征用了好几个地方,用来关押这些人。

刚走进这里,张不疑就看到了很多熟人。

从九卿到诸多彻侯皇亲,但凡在长安有点脸面的,在这里基本都能看到,张不疑甚至在这里看到了吕产,这就有些离谱了,怎么连这厮都被抓了起来???

绣衣们看到如此多的大人物,也是忍不住低声攀谈了起来。

“那些都是九卿吧?”

“是啊……四位九卿啊……”

“这侯封也太凶残了,那位九卿都被他折磨的失常了,你看……他还在笑……笑得多瘆人啊……”

“哦……没有,他正常着呢,他是治粟内史刘公。”

……

“滥杀无辜……他们哪里是无辜的?”

“真正无辜的是那些被困在家里的百姓……他们因为这些小人的缘故不能耕作外出,害了生计,他们才是无辜的呢……你若是想要劝说,为何不用他们来劝说,或许我还会心软。”

刘安虽然聪明,可是面对大母,在言语上,那是根本无法招架。

吕后在历史上,杀的飞起,从不留情,可唯独不曾折腾百姓,这一点跟刘长高度相似,刘长打得飞起,也没听说过他殴打百姓的。

这次的大开杀戒,所针对的也是权贵阶级和巫医阶级。

在战国之前,巫和医的分工还是非常模糊的,巫可能也会把脉诊断,医遇到治不好的也可能跳个大神舞。

经过了漫长时日的发展,在汉初,两者的区别逐渐已经拉开,可区别还不算太大,要等到大汉灭亡之后,两者方才正式划清了全部界限,你是你,我是我,再也不能被混着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