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蓬莱此去(1)(第2/3页)

但,指尖触到她挺直的脊背,他又察觉到自己这行为的不妥,手虚悬在了半空,许久,才握紧空空的掌心,默默放下了。

而阿南只注意着面前的纸张,毫未察觉他的动作,只继续道:“如今,其他阵法都已有了对应,而此处阵法标记的,正是我心口的那个六极雷,它对应的地方……”

朱聿恒望着那上面熟悉的江河地形,不由脱口而出:“应天!”

阿南不假思索道:“对。就是应天。”

看着她手中这块切割下来的地图残片,再想着他们之前所见的地图,朱聿恒一时只觉身体微冷,口中缓缓吐出僵硬的几个字:“原来……如此。”

阿南见他已立刻领悟,朝他一笑,将纸张翻了过来,“不错,我们之前寻找到的地图,上面沙洲所在的江河,之所以流向出了问题,就是因为,我们所看到的地图,都被人为地翻转了。”

所以,这个阵法便一直被隐藏了起来,而他们一直按照相反的河流方向去寻找,自然永远不可能找到。

“这么说……”

渤海之下,青鸾台上,七块精心雕琢的石板之外,唯有一幅地图模糊不清的原因便是,有人将它翻了个面,草草嵌进了青鸾台。

显然,那人是发现了她与朱聿恒已经要下水,而自己如果将石板摧毁,一是在水下很难办到,二是崭新的破坏痕迹必然会引发他们的怀疑,于是,他便选择了将石板反过来,重新嵌进去,显露的便是背后坑坑洼洼、未经雕琢的画面,而上面的图案,自然也便改变了方向,进行了左右镜像转换。

于是原本一目了然的长江草鞋洲,变成了河流方向完全不一样的江流,使得他们的寻找方向从燕子矶上转移开,变成了全国各地盲目搜索,并且可能永远不会找寻得到。

“而能在当时水下做到这一点的人,显然唯有傅准一个。”阿南说着,朝朱聿恒一笑,“不过呢,此举在误导了我们的同时,却也暴露了他自己。毕竟,能在当时水下那般危急情况下动手脚的人,也唯有他了。”

“他当时说自己奉命而来,看来,那时他便已经与圣上达成了共识,要……将我们引入迷途之中。”

“看来,这个消失的阵法,很可能隐藏着什么我们所不了解的秘密啊。”

木炭已经烧得朽透,阿南在逐渐微弱的火苗上揉搓着自己的双手,眼底透着思索之色。

“你的祖父,不遗余力支持你去破解其他所有阵法,甚至不惜以身涉险,可唯有这一个阵法,他却费尽心机将其隐藏。先是指派傅准下水,又在你收拾从魔鬼城中弄到的石板地图时,将你支走审讯梁垒,让匠人们连夜将石板正反面加工调换,只为给你提供错误的线索,永远找不到这个阵法……”

这个被傅准称之为“天雷无妄”的阵法,究竟怀着什么可怖诡异的内幕,以至于皇帝要布下如此大局遮掩?

摆在他们面前的深浓雾霭,仿佛又更重了几分。

迷蒙烟雨中,应天已遥遥在望。

“另外,这个东西……”阿南说着,将袖袋中那颗冰冷的白玉菩提子取出,递到他的面前,“既然你祖父与傅准早有商谋,你看,是不是该拿这东西给他过目一下?就算找不出傅准失踪的缘由,说不定也能探得一二线索。”

小船一路向西,由秦淮河入应天城。

濛濛烟雨中,六朝金粉地,亭台楼阁晕染出一片金碧颜色。

船只在桃叶渡停靠,看见阿南与朱聿恒从船舱内出来,一直心焦如焚等候在这里的廖素亭和楚元知、金璧儿才松了一口气。

在寒冷中跋涉了一路,二人饥寒交迫,先到旁边酒楼内坐下,点了一桌酒菜充饥。

等缓过一口气来,阿南才有力气去屏风后梳头洗脸。

金璧儿帮她梳着发髻,泪流满面向她致谢。

“哎呀,没事没事,虽然有点波折,但这不是有惊无险嘛。”阿南向来皮厚,一脸潇洒地挥挥手,道,“只要你能明白楚先生的深情厚谊,那就值得了。”

金璧儿含泪点头,而阿南拉着她走到桌边,推她在楚元知身边坐下,说道:“不过,这一趟虽然惊险,但至少我们收获颇丰,顺便也帮你们查明了二十年前那桩旧案的起因。”

楚元知与金璧儿不觉都是错愕,金璧儿更是呼吸都停住了,绷紧了身躯,紧盯着阿南,脸上又是紧张又是惊惧。

阿南抬手按住她的肩,然后问楚元知:“楚先生可知道万象?”

楚元知自然知晓:“我的双手变成如此,便是折在傅阁主的万象之下,自然知道。”

“你二十年前奉拙巧阁之命去取笛子,并在徐州驿站布阵下手,当时我便觉得古怪。笛子是易燃之物,怎么会让你这个离火堂主去取,毕竟你的绝学六极雷一出,笛子不是立马毁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