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第2/3页)

他不轻不重的“嗯”了一声。

她瞬间清醒了般,麻利的下床,松松的把头发挽在背后,伺候他更衣。

先熏衣,再穿外裳、踮着脚尖系扣、扯平衣襟后环腰扣上玉带,最后再拿一把马毛刷子抚平褶皱,一系列动作轻柔又利落。

做完后退一步福身,嗓音清凌凌的,“好了,夫君。”

他抬脚离开,转过屏风不经意回望,只见那姑娘一头扎进被子里,蒙头便睡。

他心里不以为然,娇生惯养的富家小姐,新婚第一日做做样子罢了,能坚持几天?

谁知,她一坚持就是半年。

半年里,不管被窝多温暖,寅时她都准时从里面钻出来,一丝不苟的为他更衣。

虽然他自始至终都没碰过她,甚至话都很少和她说。

她却好像有一腔永远用不完的热情,看着他的眼睛始终亮晶晶。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他习惯了她用那双水光潋滟的眸子看他,习惯了听她一声声的唤他夫君。

只是她太乖了,知道他不喜欢,夜里并肩躺在床上的时候,整个人老老实实缩在蓬松的大被子里,从不让自己越界。

一日他罕见的睡不着,掀开她头顶的被子,看着她额角濡湿的碎发,问,“热不热?”

她像怕人的猫儿似的,双手拉着被角,小心翼翼的露出半颗小脑袋,嗫嚅,“我不怕热,就怕不小心碰到夫君,惹您不喜欢。”

他无奈一笑,明明是个情窦还未开全的小姑娘,就敢捧出一颗真心嫁给他。

他曲指敲了敲她的脑瓜,“在你眼里,我就这么不近人情?”

她嘴角上扬,眼睛弯成细细两道月牙,“夫君不是不近人情,是心里的事太多了。”

他眸光定在她姣好的面容上,缓缓一愣。

突然觉得,这桩他以为是负累的婚姻,好像也没想象中的那么糟。

等他替父母报了仇,若侥幸不死的话,也不是不可以和她过正常的夫妻生活。

只是他没想到皇后的除夕晚宴上,他中了阴阳噬魂散,这药虽可怕,他的意志力倒也堪堪能克制住。

忍到镇国公府后,他习惯性的去了听雪堂,踏进院中又后悔了,只是还没来得及转身离去,就听到她沁耳好听的声音,“夫君?”

他原本应该掉头就走的,可是脚下仿佛生了根,身体中的每一条血液都被那声夫君唤醒,炽热的燃烧起来。

她撩起裙角走过来,眼睛比天上的星子还亮,声音温柔可亲,“在宫里吃饱了么?我给你留了樱桃汤圆。”

他眼睛里有火流窜,看着她鲜红的小口一张一合,根本没管她说了什么。

他知道自己的克制力,阴阳噬魂散顶多让他身体变得很热,远远达不到控制他的程度。

可是此刻,他每一根神经都像拉满的弓弦,弹指即断,终于等她再一次唤“夫君”时,彻底崩开。

太过克制的人一旦防线失守,就是一发不可收拾。

自母亲去世后挤压的情感在这一刻被激起。

他从来没有觉得黑夜这么短,若不是那一声声“夫君”渐渐只能发出微弱的气音,他可能会扯一床棉被,再造一个黑夜。

最终还是放了她,起身下床。

她一动不动的趴着歇了会,也跟着从床上下来。

“夫君。”她对着正在穿衣服的他唤了声,手撑着床柱站起来,红着脸道,“今日是大年初一,吃了樱桃汤圆才能百吉百利。”

他从来没有听过这种说法,不以为意道,“等我明日回来再吃。”

“不行。”她第一次对他说不,“初一吃了才有用,我昨个就叫人准备好了,夫君稍等片刻,我这就叫绣杏煮了来。”

她走到碧纱橱才发现,绣杏和织桃还在睡着。

他们昨晚几乎没停的要了一夜的水,绣杏和织桃累坏了,这会刚睡下补交。

她不忍心叫醒她们,忍住大腿的酸涩,自己走去厨房煮汤圆。

他见她走路两腿打颤,知道自己昨夜欺负她狠了,于是走过去,抱着她进了厨房,放她坐在小杌上,生平第一次下了厨房。

她指挥着他煮好两碗樱桃汤圆,两人一起挤在厨房的小桌上,谁都没有嫌弃环境逼仄肮脏。

直到吃完满满一碗,她才放他走。

进宫后他,他开始查阴阳噬魂散,动用很多手段才知道毒是萧皇后下的,虽不知目的如何,却也大致能猜到,萧家想拉拢曲家,先得知道他对曲家人的态度。

若他看重曲筝,则曲家和萧家是敌,那么江南曲家随时会成为萧家屠刀下的羔羊。

若他排斥曲筝,萧家正好借机拉拢曲家。

他羽翼未丰,没有十足的把握之前,不想把曲家直接推到萧家的对立面。

那夜之后,他不再去听雪堂,而是宿在府衙。

他心说,让她先等一等,等他站的足够高,才有资格毫无保留的喜欢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