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刀口起舞刀背歇(第3/8页)

原来,这位艺术青年过着双重生活。白天上课画画儿,晚上出来喝酒泡歌厅。这你谁能想到啊?根本想不到。这位道儿上大哥,是隗哥的特殊情报人员,有些事儿我们警察去啥啥问不出来,这时候就得靠这些人了。我问隗哥,那他怎么就愿意给你提供情报啊?你说我们,一没钱,二没权,给不了人利益,也发不出啥豁免权,这些人精儿能给你白干?隗哥给了我俩字儿:走心。

下午隗哥在宿舍睡了一觉,醒了就叫上我,俩人打了辆车,直奔人鱼宫歌厅。说实话,当时我们对歌厅周围都进行过走访,但我们从没想过死者跟歌厅会有联系。

出来位个子不高的中年男人,大腹便便。

隗哥拿死者的照片给他看,他表示没什么印象,歌厅这种地儿,一大把人来来往往,他也不可能全记住。

隗哥不急也不恼,说:“没事儿,我不着急,你再回忆回忆。有时候记忆力是不怎么靠谱,你不着急可能就是想不起来。欸,你们这儿防火符合规范吗?好像老有小姐出入啊,执照你拿来给我看看。”那一脸的,来来来,我慢慢儿给你找事儿表演得太到位了。谁不明白呢,一个歌厅能不能开下去,跟我们密不可分。我们想找你事儿,就肯定能给你找出事儿来,一旦找出来事,你也就别开了。

“来来来,抽支烟。”歌厅老板的态度顿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隗哥用手推挡开了,他又来给我发烟,我给了他一句“你老实点儿”,配合隗哥一个白脸儿一个红脸儿。

“您看,咱们也是遵纪守法,违法乱纪的咱不干。我开个歌厅,看着好像怎么着似的,里面的门道您也知道。该上供的上供,该交保护费交保护费,就图个平平安安做个小买卖。这事我不愿意跟您说,我不是存心想瞒着您,是我也不愿意惹事。这个男孩是上我们这里来过,但一不是熟客,二……二我知道出事了。头俩月好些警察在周边摸排,我怕摊上事。就怕跟我们有什么瓜葛。”

“你什么时候见着他的?”

“挺久了,好像是个礼拜四。对礼拜四,那天送酒的来了。他们一伙人来的,六个七个人吧,都是老乡。喝酒来着,来得不早,也没叫小姐,几点走的我不知道,因为我走得早,这样,一会儿我让款台的小姑娘跟你们说。”

“都是些什么人啊?”隗哥问。

“都是年轻人,他们都差不多大,出手挺大方,我还让给送了果盘。一是,大家全是老乡,二是,想着这么愿意花钱的回头再来。”

“他们有什么冲突吗?”

“没有啊,要是有冲突,动手了,伙计就找我了,没找我。”

“你这样,你把那天的服务员给我叫来,子承,你去款台,问问收银员记不记得那帮人什么时候走的。”

这个案子,如坠迷雾。案发过去两个月了,我们只知道死者是谁,死者最后的行踪是在人鱼宫,离开时候是夜里两点到两点半左右,法医推断的死亡时间也差不多,也就是说,他离开人鱼宫之后就死了。这基本上可以确定,因为人鱼宫没有打斗的痕迹,也没检测出血迹,就是碎了个杯子,喝酒,喝得又多,杯子碰掉了都是常事。跟他喝酒的人没人知道是谁,只知道是年纪差不多的一帮男的,他们从哪儿来,又去了哪儿,无人知晓。

这事儿越来越奇怪了,一帮人出来耍,死了个小兄弟,是跟其他人火并了吗?不对,现场没有其他人的血迹,也没有激烈的打斗痕迹。那是这帮人把死者处决了?也不太对,如果是死者把他们惹毛了,一帮人还喝啥子酒,找个荒郊野外的背静地儿直接清理门户呗。尤其,根据死者的背景分析,这个人很有钱,也慷慨,见财起意也不大可能,更何况死者的财务状况没有异动。

“呦,换了个汉显呼机啊老张。”

“啊,数字那个坏了,头两天去丈母娘家表现,媳妇一高兴,给我换了个汉显的。”

我是疯跑着去食堂找隗哥的,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儿,隗哥看着我直乐,“子承,狗撵你啊?”

“隗哥!金笛身上没钱包,也没呼机啊!这么时髦的人,又喜欢出来混,哪可能没呼机!”

隗哥拿勺子敲了下儿搪瓷饭盆,“子承,可以,你还真是块儿干刑侦的料儿!”

饭都没吃,我俩就奔北京画院去了,死者的父母回了韩国,我们暂时联系不上,但他的呼机号老师同学肯定有人知道。

什么叫人走茶凉呢?一个人离开了,仿佛一切都没有变化。画院还是那个画院,老师还是老师,同学还是同学。只是院落披上了植被,只是老师还有那么多作品要忙,只是同学们还在寻找出路,一开始的震惊、悲伤,都被这一成不变的日子给淹没了。其实,我们除了自己,好像并不怎么关心周遭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