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这是外子

柳应牵着冉季秋的手回了柳宅。

这一回,不仅是五福跟在身后,四喜也跟过来了,用他的话说就是,“嗐,少爷都不在,我留在府里伺候谁去?”

对此,五福自然不会说什么,冉季秋则是无可无不可,柳应也只看了一眼,吩咐五福安排妥当,便不理会了。

那位年轻人也跟了进来,身后还带着几名打扮利索的精壮汉子。

柳应将人让进正厅,命下人看茶,这才替冉季秋绍介,“这是漕运穆总督的公子,双名启元。”

冉季秋便冲他行了一礼,口称:“穆公子。”

穆启元抱拳回礼,堆着满脸的笑,道:“小少爷叫我启元就行。”

柳应瞥了他一眼,抓住冉季秋的手握紧,着意在他眼前晃了一晃,淡淡地道,“这是外子。”

“……”穆启元眨了眨眼,看了看柳应,又把目光移到冉季秋身上,来回晃了两圈,忽然悟了,遂端肃仪容,恭敬一礼,道:“在下穆启元,问冉爷安。”

冉季秋:“……”他听到这一声“冉爷”险些被口水呛住,连忙转身掩住不雅姿态。柳应忙伸手替他抚背。

穆启元眼观鼻、鼻观心,心底暗暗啧了一声,没想到当年被父亲夸做少年英雄的定北侯,竟然惧内。

冉季秋缓过来,转头看向穆启元,面上微赧,“失礼了。”

穆启元连忙摆手,“无妨无妨。”此时下人送上茶和点心,柳应抬手让了让,便端起茶盏来吃茶。

一盏茶毕,穆启元便问,“侯爷,先前提过的那件事,你意下如何?”

他本来是昨日到的,因天色已晚,城门关闭,便在城外宿了一宿,今晨开了城门才进来。也是机缘巧合,他刚到衙门,恰巧就撞上冉明礼那边托人来求县令去捉拿“活阎王”柳应。

穆启元一听,这还了得!堂堂朝廷一等侯,竟被人造谣成了山贼匪盗,官差还要去捉拿?这是老寿星上吊,嫌自己命长啊!

他二话不说,立刻亮明身份,把个县令吓得够呛,不过半刻的功夫,脑子里就反反复复将这些年来的打点过了一遍,生恐自己在不经意的时候慢待了漕运总督,惹得这位封疆大吏遣人来问罪。

这厢县令战战兢兢,穆启元但有所问,立刻找来师爷问询,这才得知柳应被人称作“活阎王”的因由。穆启元听罢,不置可否,只令县官点选几名官差随他去寻柳应,临走时意味深长地看了县令一眼,“堂堂定北侯,竟被人诬做山匪贼盗一流,看来陶县令治理有方啊。”

仅此一句,就把县令吓得冷汗直流,还是师爷稳得住,连忙命人去打探谣言的源头。且说官差们查到底,发现居然是个秀才勾结万家做下的恶事,立刻上报。

县令险些乌纱不保,生恨这些生事的小人,一句话吩咐下去,学正便削去了苏子容的廪生名额,不久又找了个由头夺去了他的秀才功名,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穆启元领着几个官差,寻了好一刻才找到柳应,彼时柳应正好得知冉明礼纠集了青壮妇孺又闯上冉家,正要赶去冉家,不想却被突然杀出来的穆启元耽搁了一会儿,这才晚到了片刻。

好在冉季秋没有受伤。要不然,即便穆启元是漕运总督的儿子,恐怕也要吃不了兜着走。

如果说,一开始穆启元还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那么在他亲眼目睹了柳应对冉季秋的珍视之后,冉少爷的分量顿时就提高了好几个层级,是以,这时候他才会当着冉季秋的面问出这个问题。

冉季秋不知究竟,放下茶盏,目光转向柳应。柳应没有立刻回答,将摆在几上的点心碟往那边推了推,让他更方便取用。

穆启元说的是他回京任职的事。

这件事,早在他手书一封寄给穆总督,托请他手下对万家的船队拦上一拦的时候,就已经预料到了。或者说,从他离开京城的那一天起,这一天就必定会到来。

柳应拎着茶壶亲自沏茶,一边将茶盏递给冉季秋一边道:“外子明岁秋闱,明年冬便会上京赴考。”言下之意,要等到那时候陪同冉季秋一道上京。

穆启元摇了摇头,“不可能拖到那个时候。”他停了一停,看了一眼冉季秋,略有踌躇,冉季秋闻弦歌而知雅意,起身道:“我出去瞧瞧。”

柳应的目光追着他的背影,手指微微一动,终究没有拦他。他的少爷日后定然会出仕,有些事,他们夫妻两个私下里说一说不要紧 ,当着外人的面,该避让的还是要避让。

穆启元见冉季秋的身影消失在门外,这才道:“侯爷离京近五年,已是圣上格外优容。家父令我前来,也是要劝侯爷一句,千万莫要恃宠生骄,倘若失了圣心,日后便是后悔也来不及了。”

柳应沉默半晌,道:“多承穆总督挂记,我省得。”只是,理智虽然明白,内心却很难割舍——他一旦走了,少爷又有谁来照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