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一更 邓嬷嬷有难(上)(第2/3页)

如今已近立冬,齐国公府各院里都烧上了银丝碳取暖,丫鬟们也都换上了棉袄,可偏偏齐衡玉要在这样的岁寒天拿冰饮子出来喝。

容碧惊愕地望着齐衡玉,把齐衡玉瞧的忍不住蹙起了眉宇后方才道:“奴婢这就去拿。”

齐衡玉扫了眼这丫鬟仓惶离去的背影,倒是破天荒地生出了两分赧然之意。

下回还是不能这么得意忘形,省得大冬日还得喝冰饮子来消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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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过晚膳后,婉竹觑了在内碧桐院内忙活的丫鬟和婆子,却不见邓嬷嬷的身影,便问金玉:“邓嬷嬷去了何处?”

金玉本就因婉竹对邓嬷嬷格外亲昵而心生醋意,如今见婉竹一用完膳便问起邓嬷嬷的下落,便叹道:“嬷嬷回家去替红喜操持婚事了。”

这本也是无可厚非的事。

婉竹听后心间也只是弥漫了一点点微不足道的失落,而后便吩咐身后立着的容碧:“世子爷去了老太太那儿用晚膳,静双也定是在朱鎏堂伺候着,一会儿你去与他说,让二门的婆子们给邓嬷嬷留个门。”

容碧应下后,便将手里的铜盆递给了金玉,可金玉却是倔着脸不肯接,只道:“奴婢身子不适,不能伺候姨娘了。”

说着,也不敢婉竹的脸色如何,便撂下了正屋内的一地事务,往耳房走去。

容碧、芦秀、碧珠等人脸色俱是一僵,都下意识地望向了婉竹,谁知婉竹只是盯着金玉离去的背影出了会儿神,而后才说:“随她去吧。”

一个时辰后,碧桐院内外仍是不见邓嬷嬷的身影,婉竹迟迟没有困意,便对碧白说:“你让静双去邓嬷嬷家里瞧一瞧。”

她焦急地左右踱步,整个人显得异常慌乱,容碧在旁瞧了心里也不好受,便道:“姨娘快坐下来歇歇吧,兴许是邓嬷嬷操持了一日的事务,累的不想动弹,这才没赶在二门落钥前进府。”

这样的理由非但说服不了婉竹,连她自己也半句不信。

邓嬷嬷是何等忠厚纯良之人,且她与姨娘之间的情谊与寻常主仆不同,就算是她没留下任何口信后便宿在了家中,可也该给婉竹送个信才是。

婉竹欲朝着容碧挤出一抹笑容来,可因实在担心邓嬷嬷的缘故,这浮在脸上的笑容便显得十分勉强。

不知为何,她心里惴惴不安的厉害,既是担心邓嬷嬷,又生怕她太过劳神劳思而伤了腹中胎儿。

碧白和芦秀两人将那只似糯叽叽的团子一般的白兔抱到了婉竹身前,变着花样儿地扮活宝,想试图以此来分散婉竹心里的担忧。

可婉竹却只是目光沉静地望着这几个丫鬟,并道:“嬷嬷那儿没消息,我安不下心来。”

容碧与碧白面面相觑了一番,大约是明白她们姨娘在孕中心思敏感,又因最为信赖邓嬷嬷的缘故,将她当成了情感支柱。

一日里若是见不着邓嬷嬷一面,她心里便空落落得好似缺了一块一般。

一刻钟后,满头大汗地静双先一步赶来的碧桐院。

婉竹也不计较什么男女大防,便由容碧等人搀扶着走出了正屋,在廊下追问静双道:“嬷嬷可是宿在了家中?”

静双摇了摇头,将疑问声压在了话音之下,他说:“我问了红喜,她说嬷嬷两个时辰就已回府了,还给姨娘带了一瓮自家腌制的咸菜。”

话音甫落,婉竹的身形微微一颤,那股萦绕在她心口的恐惧终于做了实,事涉关心之人,她也没了往日里的分寸,只问静双:“爷在何处?”

静双见婉竹如此焦急,便也飞快地答道:“爷在老太太院里,商量着国公爷起复一事。”

这话的意思便是朱鎏堂叨扰齐衡玉。

可除了让齐衡玉救下邓嬷嬷以外,她还能有什么法子去松柏院捞人,她是妾,杜丹萝是妻,再没有小妾硬闯正妻院子的说法。

婉竹攥紧了手里的锦帕,因过分的惊惧和心跳如擂的窘境,让她洁白的额上渗下了细细密密的汗珠。

容碧等人也都高悬起了心,不必静双把话说白,也知晓邓嬷嬷必是被松柏院的人给绑去了,且世子爷又在老太太院里谈要事,只怕一时半会儿抽不出空来。

“姨娘别急,不若去寻大太太,让她出面去问一问邓嬷嬷的安慰,世子夫人也无话可说。”静双小心翼翼地说道。

婉竹却是沉思了半晌,而后便扬眸笃定地与静双说:“大太太不好插手爷后院的妻妾之争。”

杜丹萝分明是恼羞成怒,用在她身上的毒计落了空,便要拿更加势弱的邓嬷嬷泄愤。

嬷嬷是这样良善的人,也不知这两个时辰里在她手上吃了多少苦。

她不敢往下深想,只怕泪水会决堤而出。

娘亲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景象徐徐地浮上她的心畔,明明已瘦弱的只剩一把骨头了,却还要强撑着跪倒在木床上,求她那位黑了心肝的爹爹,不要把她发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