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算计(第2/3页)
“是圣上身边的冯内监送来的,给夫人用药之后压压苦意。”禄喜近前去,将碟子送至萧沁瓷眼前,“夫人可要尝尝?”
禄喜也知道萧沁瓷入夜不食的规矩,但这不是圣上赐下来的吗,他以为萧沁瓷多少会尝一尝。
萧沁瓷却看也不看,将手边的书合上:“搁着吧。”
禄喜一愣,但他是个听话人,也从不多言,后退两步将白瓷小碟搁在了外间的案几上,又听得萧沁瓷的声音传出来
“你今日辛苦了,想要什么赏赐?”萧沁瓷轻声道。
禄喜一愣,转身直直地看向萧沁瓷,心里突突地跳,不过一眼又垂下头去,不敢冒犯:“奴婢——”
他只开了个头,萧沁瓷却仿佛知道他要说什么,截住他的话头,温言细语地说:“想好了再来回话。”
禄喜默住,掌心逐渐捏了一把涔涔冷汗,惊疑不定。疑心萧沁瓷是将他做的事都放在眼里,又疑心萧沁瓷只是惯例的赏赐,现在只是他想多了。
两种截然不同的思绪在他脑海里争执,分不出个高下,禄喜几乎要绷不住,想着要不要趁这个时机对萧沁瓷表衷心,可他又拿不准……
萧沁瓷却不等他回话,将书放好,自己滑进锦被里,翻了个身背对着禄喜,似乎是要给他时间慢慢想,倦怠道:“把帘子放下来,我乏了。”
禄喜去将挂在银钩上的重纱放下,纱帘水似的在他掌心流过,遮住萧沁瓷的背影,他心里仍绕着萧沁瓷方才的两句话,不敢轻忽。
他可从来没有小瞧过萧沁瓷,她那样说,只怕是真的知道了什么。
……
翌日萧沁瓷起不来身,早晨勉强醒来灌了一碗药,草草吃了两口清粥便又沉沉睡过去。她昨日实在歇得太晚,又在病中,虽然告诉自己如今是在皇帝的西苑而非是能关起门来过日子的清虚观,她也实在打不起精神来强撑着。
萧沁瓷再醒来时已经巳时过了,有人妥帖地扶她起身,端来一盏蜜水先让萧沁瓷润润嗓子,动作温柔细致。
“庞才人?”身边这人还是个熟人,正是早前送过萧沁瓷回清虚观的御前女官庞才人。
萧沁瓷这才依稀记起早晨在身边服侍的似乎也是她,只是那时萧沁瓷提不起心思来细究。
“夫人安好,”庞才人向她行过一礼,仍旧是温柔和善的模样,“圣上指了奴婢来照顾您,夫人有什么吩咐,尽管告诉奴婢。”
萧沁瓷脑子里仍有些混沌,但她觉得皇帝这个安排极不妥当:“你是陛下御前的女官,来这里岂不是大材小用委屈了你,我万万当不起。”
庞才人在御前经手的都是文书奏折,一朝来了后宫伺候她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女冠,她不敢违逆皇帝的命令,只怕心里亦会藏着不虞。萧沁瓷并不想要一个有大好前途的女官因她折翼。
庞才人面色淡淡,喜怒不显于人前:“奴婢谨遵圣谕,并不觉得委屈。”她为萧沁瓷捧来热帕净脸,并不继续这个话题,“夫人身上还难受吗?”
萧沁瓷同她不熟,知晓说得再多就有矫揉造作的嫌疑,便也不再提及,想着什么时候见到皇帝亲自同他说。
她接过帕子拭了拭脸上和颈间的黏腻,这才觉得松快了些,庞才人又为她呈上五谷粥并两碟清淡的小菜,让她用了一些:“马上就要到用膳的时辰了,夫人不宜吃得太多。”
她一抚掌就有面生的宫人上来有条不紊地将东西都撤下去,庞才人见萧沁瓷盯着殿中来往的宫人瞧,便道:“夫人放心,这些都是殿中省仔细挑过才拨来的宫人,规矩极重,不会扰了您的清静。您如今在病中,正是需要人伺候的时候。”
萧沁瓷收回目光,并不吭声。殿中省拨宫人来寒露殿,都是皇帝的意思,她并无置喙的余地。只是难免叹口气,她昨夜才说要赏禄喜,今日却就让他糟了无妄之灾。
庞才人又将宫人都叫上来让她认认脸,除了庞才人之外,另还有一个宫女和一个内宦,都是讨喜的模样,取了称心如意四个字做名。
萧沁瓷有夫人的品阶在身,按例身边该有四个宫女并四个内侍,但她是出家修行,当简朴度日,身边只有一个兰心姑姑,苹儿和禄喜都是清虚观洒扫的宫人,并非是她贴身伺候的人。
“兰心姑姑呢?”萧沁瓷没看到熟悉的人,心中有了些猜想,但还是问了出来。
庞才人面不改色:“陛下说,夫人身边的人太过散漫,吩咐殿中省将他们领回去重新学学宫里的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