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他的悲

赈灾队伍离开次日,汴京城中还有不少人将沈遇的遭遇当成茶余饭后的闲话。

便是在这大雨滂沱的日子里,一支支官兵敲响一些人的门,带队的则是今年的状元郎,如今的刑部侍郎宋凌阳。

在宋凌阳强硬的风格下,那些人哭喊着被压入刑部的大牢,用的罪名,是通敌叛国。

宋凌阳动手太快,很多人反应过来时,已在大牢中。

上上下下,抓了几百人,抄了几个家。

在这雷霆行动下,暗地里想要给沈遇使绊子的动作消停了下来。

谁不知道宋凌阳是沈遇的人啊。

若没有沈遇,宋凌阳现在还在翰林院抄书呢。

最令人深思的,能在汴京城中这般大张旗鼓,说明这宋凌阳是得到皇命大。

帝王的命令,谁敢反抗。

不过细心的人看一看,就会发现,那些被压入大牢中的人,大多都是前几日在朝堂上想要给沈遇定罪的人。

跳的最很的,这会正被挂在刑部的刑具上。

顺藤摸瓜的,还在这些人家中找到更加确凿的证据,顺着线索,撸下去不少人。

失宠?

不不不,这是帝王和自己宠臣的一出戏。

沈遇刚走,就大动干戈,那些人再怎么跳脚,也无法将罪责甩到一个不在汴京城的人头上吧。

牢房中,光线阴暗,地面潮湿。

一些角落中,老鼠瞪着一双绿豆眼,滴溜溜的在窥探着那些犯人。

滴答,滴答!

不知何处的水声,又似是血液滴落的声音。

一下下的,折磨着人的心神,让人恨不得祈求一个痛快。

刑房中的刑具上还流淌着没有干涸的血迹,暗红色色泽铺满地面。

一个半死不活的犯人被拉了出去,在地面拖出凌乱的殷红。

江云亭来时,见到的就是这富有冲击的一幕。

这里的气味对于江云亭而言着实不好受。

用帕子捂着鼻子,江云亭跟在宋凌阳往里面走,她的身后是贴身保护的秋池。

这次是宋凌阳请她来的,为的是柳乘嗣。

牢房外,江云亭停下脚步看着里面的人。

那人躺在床上,囚衣卷起一部分,露出干瘦可见骨头的躯体。

对方整个人都蜷缩在干草上,大夏天的,都在冷颤着。

脚步声的到来并未引起对方的注意,直到宋凌阳喊人,柳乘嗣才转过头来。

本是文雅的容颜消瘦的不成样子,颧骨突出,嘴唇干裂,一双眼黑沉沉的,像是一湾死潭。

在见到她那一刻,潭水产生涟漪,暴戾的情绪难以遮掩,如同一头豺狼。

可惜,这豺狼早就走投无路。

“你找我?”

江云亭问着。

作为刺杀帝王的刺客,柳乘嗣被关押到这里后,接受过几次的审问,还用了刑,被折磨的很惨。

一动,就牵连身上的伤口,疼的柳乘嗣眼前发黑。

可他没露出自己脆弱的一面,挣扎着起身走到江云亭面前。

隔着栏杆,他伸手试图抓住江云亭。

边上的秋池就要动手,江云亭示意对方按兵不动,而她自己也就站在原地,毫无惧怕的看着柳乘嗣。

点点,就差一点点,柳乘嗣就能触碰到江云亭的脸颊。

可就是这一步之差,不管柳乘嗣怎么努力都无法跨越,奋力的动作倒显得像个小丑。

他的脖子上,纱布早就拆开,能看到还未彻底愈合的伤疤,盘踞在他的肌肤上,丑陋极了。

察觉到江云亭凝视的目光,柳乘嗣摸了摸的脖子,笑了。

“呵呵!”

他看着江云亭,声音粗糙而难听。

见柳乘嗣不说话,江云亭也不意外。

她递出一样东西放在柳乘嗣的掌心中。

“这里面的香能让听话蛊陷入沉睡中,约莫能维持半个月。”

“这半个月你想做什么,全凭你自己。”

时间太短,想要弄出解药还是不可能。

可她从心蛊中获取灵感,转而选择短暂压制听话蛊。

“你如果想说你之前做的那一切都并非出自你的意愿,那么接下来半个月,你只是你自己。”

审讯过程中,不管刑部的人怎么问,也无法从柳乘嗣嘴里挖出什么东西来。

一个是柳乘嗣意志坚强,二个就是听话蛊的作用。

谁知道上次柳乘嗣被听话蛊操控的时候,到底被下达什么暗示,哪怕被折磨的奄奄一息也没松口。

可宋凌阳需要从柳乘嗣身上打开突破口,将朝堂上的一些人扯出来。

就像是一团线,找到其中一根,慢慢理,就能理出头绪来,而柳乘嗣就是其中最关键的一根。

精致的香囊就放在柳乘嗣的手掌中。

脏污的手指被灰尘覆盖,看不出原本的肤色,而那一枚月牙白的香囊,干干净净的,落在他的掌心中。

隐约的,还能闻到上面属于江云亭的那甜美梨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