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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曾鲤只得解释说:“他们瞎编的。我们单位本来年轻女孩就少,没结婚的只剩我和吴晚霞了,他们为了把我们推销出去,就分别说我和吴晚霞两个是馆花甲和馆花乙。”

  听到这里,艾景初看到曾鲤那窘迫难堪的样子,哑然失笑。

  显而易见,他心情挺不错。

  艾景初笑而不语,缓缓放下筷子。

  曾鲤看他似乎已经吃够了,便以东道主的立场问道:“还要点什么菜?合不合口味?”

  艾景初却反问她:“你呢?吃饱没?加不加菜?”

  曾鲤示意了下旁边的菜,“都是我在努力,你也不帮忙,估计吃完都够呛。”

  话音刚落,艾景初的电话就响了,他起身离座,到另一侧接电话。

  曾鲤将注意力又转移到油锅里翻腾的食物上。

  刚才她为了证明自己请客吃饭的诚意,使劲点了不少菜,如今一个人坐在桌边打量着剩下的那些东西,还是觉得有点心疼。

  她工资里很大一部分用来租房,另一大部分的开支无非跟大部分单身年轻人一样,买衣服、买化妆品、买包、买电子产品去了。而跟死党合伙开咖啡馆的本钱,则是奶奶偷偷替她攒的嫁妆。

  过了会儿,艾景初回到座位。

  曾鲤见他似乎是有事,急忙放下筷子,准备收工。

  他却对曾鲤说:“你慢慢吃,不着急。”

  曾鲤哪还好意思,于是招呼旁边的服务员过来埋单,服务员却说:“刚才这位先生已经结过账了。”

  这下,曾鲤才明白过来,他接电话要走那么远,不过是不动声色地借机抢在她之前去埋单。

  “说好是我请啊。”曾鲤说。

  “这次算我的,下次归你。”艾景初解释。

  曾鲤没辙,总不能把钱塞给他吧,只得直说“不好意思”,“你太客气了”之类的话。

  等他们从火锅店里出来,离艾景初停车的地方还有一截路,于是两人肩并肩缓缓地走着。走了一小截路,曾鲤想起艾景初说的那句“下次归你”,慢慢琢磨了下,他的意思岂不是她还是欠他一顿。

  曾鲤心里顿时哀嚎了一下。

  她始终觉得单独和一个年轻异性吃饭会别扭的要死。这毛病对事不对人,和对方讨厌与否没有任何关系。

  走到斑马线前,曾鲤一心思扑在怎么解决掉下一顿饭的问题上,没注意红绿灯,埋着头一心往前走。

  而艾景初及时地拉住她。

  她原本穿着骑车郊游的那套运动服,因为火锅店里气温高,她撸起的袖子便一致没放下去,双手的手肘完全暴露在傍晚凉爽的春风里。艾景初站在她的侧面,见她要越界,没有出声,微微一扣便阻止了她的脚步。

  他的手指轻轻触到她手腕的皮肤,只是指尖留下的五个点的接触面,少得几乎让曾鲤都感觉不到来自对方的任何温度,却暧昧极了。

  艾景初站在侧面,一拳之隔。他的右手拉住她的左腕,仅仅只是制止她闯红灯,却像恋人之间牵手错牵成对方的手腕。

  她和他不是头回有这种肢体接触。

  第一次,他脱下手套替她检查口腔里牙套上的铁丝;

  第二次,她在那个无助的小镇上追上他,拉住他的手,嘴里大喊着他的名字;

  第三次,他恶作剧似的在黑路上叫她名字,把她吓得哭了出来,那个时候,他握住她的双手,把它们放在他的脸上说:“活的。”

  每一次都是理所当然,所以她没有放在心上。

  可是,不知道怎么的,这一回却有点不一样。

  曾鲤转脸去看他。

  春日的暮色来得这样早,天空已经没了光线,她只能借助街边的霓虹灯和车灯看了看一直目视前方的艾景初。

  他的五官和唇线是那样美好。

  可惜,她早不是那种怀着一股子韧劲,且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女生。

  她的手僵硬地扭动了一下,艾景初的五指随之松开,随后面色如常地对她说:“等会儿再过。”

  就在此刻,曾鲤面前突然跳出几个孩子,将几枝蔫蔫的红玫瑰递她她鼻子底下说:“姐姐买束花吧。”

  随后,孩子中间领头的那个突然觉得对象找错了,于是调头又将花递给艾景初:“叔叔,姐姐那么漂亮,你买点花送给她。”

  曾鲤被那孩子如此跨越的称呼逗乐了,一边替艾景初摆手拒绝,一边忍俊不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