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好喝的血

她咬得很用力,几乎是一瞬间,沈岐远的手腕上就见了血。

鲜红的血,只两个小珠那般大,味道却格外香甜诱人,惑得如意眼眸都迷蒙了起来。

她伸出舌尖将那两颗血珠子卷进嘴里,霎时如有甘泉自九天而下,流淌过她四肢百阖,濯荡心魂。

舒服得让人想叹气。

沈岐远并未介意她这渗人的举动,反倒大方将伤口递给她,然后轻声道:“随我走,去人少些的地方。”

当街啃人手未免有些不像话,如意舔舔嘴唇,收敛了一身的戾气,老老实实地跟在了他身后。

眼瞧着两个人要打起来了,柳姑娘却突然温顺下来,周亭川不由地感叹自家大人就是有办法。但转念想起今日的目的,他急忙跟上去:“大人,咱们不是还要去找燕宁吗?”

赵燕宁可不像拂满那般顾全大局,他没离开临安,却在这贵胄云集的日子里来了太师府,指不定会做出什么偏激之事来。

“你留在这里继续守着。”沈岐远道,“发现他就径直带来会仙酒楼。”

比起赵燕宁,他手里这个人可麻烦多了,得先解决了才是。

扶着她坐进马车,这人神色已经有些恍惚,乖乖巧巧地靠着车厢,盯着他手腕的眼里却是流出明晃晃的渴望。

“你现在是人。”他抿起了唇角,严肃地道,“人是不会喜欢喝血的。”

如意垮了肩,樱粉的唇扁起来,委屈地看着他。

她是知道自己不对的,否则以这位这么霸道又不讲理的性子,就该明抢了。

但是,沈岐远觉得,拿这副可怜巴巴的模样出来对着他,跟明抢的区别也不大。

他沉着脸,犹豫良久,才将尚未结痂的伤口递回她嘴边。

如意啊呜一口就含了上来。

方才还不察觉,眼下车厢里就他们两个,那温热濡湿的触感自他手腕蔓延上来,就分外明显了。

沈岐远僵了背脊,寒声道:“你见好就收。”

话是挺凶的,耳根红也红得厉害,如天边晚霞一般灿烂的颜色,从他衣襟里一路涨到了颔角。

如意只觑他一眼就轻哼出声,眼角眉梢净是了然。

这仿佛拿捏住他了的姿态,叫沈岐远恼怒非常,倏地就抽回了手。

双唇艳红,她不满地抬头:“小气鬼,你说我贫血失力,我补一补怎么了。”

沈岐远冷冷地看着她,睥睨如天神的审视。

如意哼哼唧唧地软了态度,努嘴示意他的伤口:“还流血呢,快包一包。”

他坐着没动,目光扫了一圈车厢,像是没找到包扎用的东西。

她没好气地道:“拿帕子先扎一扎,压着口子不再流血就成,哪那么讲究。”

“我没带帕子。”他淡声道。

如意撇嘴,摸了摸自己身上:“哎,我也忘带新的了,先前的帕子给小大人拿了去,还没还我呢。”

提起这茬,沈岐远皮笑肉不笑:“你觉得他还会还你?”

大乾女子赠人手帕便是爱慕之意,对方讨厌她才会还给她。就周亭川那经不起戏弄的德性,不把帕子拿框裱起来都不错了。

“不还我再买新的就是。”她纳闷地看着他,“你这么凶做什么。”

沈岐远不说话了,从袖袋里掏出手帕,胡乱往手腕上一缠。

“不是没带么。”她嘟囔。

懒得理她,沈岐远阖眼靠在了车壁上。

到了会仙酒楼,他坐在客房里听完她的阐述,才冷声开口:“所以,你又杀了人。”

如意挑高眉梢:“那怎么能叫我杀人呢,他们是互相残杀的。”

与先前的绑匪一样,所有人都是死于同伙之手,身上不曾有她丝毫痕迹,就算到了公堂上,他也定不了她的罪。

沈岐远面色严肃地看着她,目光如山寺金匾上映着的朝阳:“是你心里有杀念,他们才会死。”

以她的本事,解决那些人有很多种方法,她偏选了最狠的一种。

如意气笑了:“他们来杀我,二十多颗心都对我动了杀念,我这一颗心却不能想他们死?”

“苍生怜怜,能容之苟活为何不高抬贵手?”

如意撇了个大大的白眼:“好胸怀,金山寺大殿里的佛听了都得站起来让你坐莲台。”

“柳如意。”他恼了,“你这般残暴狠戾,岂能有什么好下场!”

“要什么下场,我只要当下快活。”他语气越差,她脸色就越冷,姿态矜傲地靠去软榻上,满眼都是不屑,“你倒是温和宽容,可我也没见你得什么善终。”

此话一出,沈岐远脸上发白,袖口里的手也握了起来,压迫的气息顿时充斥着整个厢房,像是下一瞬就要与她动手了。

房门就在此时被推开。

拂满焦急地进来,对着沈岐远一阵比划:那些人是咎由自取,不是他们死,便是我们死了。柳姑娘是个好人,她心地善良,单纯温柔,不该被人误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