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有时困龙沾化雨,洗尽人间热血流(第4/10页)

脚步声齐齐推进,无数铠甲兵刃展现出的寒芒,散发出冲天杀气,压在了城内所有人头顶。

李光显、陆行钧,乃至青龙会诸人,瞧见此景都是通体生寒。

毕竟这些禁军,都是梁帝的死忠亲军,可能对夜惊堂没威胁,但绝对不怕死,夜惊堂一刀杀一排,也得杀半天,在项寒师压制下,就算是硬耗都能把夜惊堂耗到力竭。

轰隆隆——

随着行程过半,皇城前方便再度传来行动。

提心吊胆的三教九流转眼望去,却见数架和城墙等高的巨型盾车,从定安门左右推了出来,遮蔽了行刑的高台,而后沿着天街两侧推进,很快把皇城外一里的街面,都围成了一个巨大的方形瓮城,只留一个缺口,等着黑袍刀客走进去。

八千禁军精锐,身着武装到牙齿的寒光铠,手持大枪,在盾车后方严阵以待,从天空看去,就好似密密麻麻的蚁巢。

如此骇人阵势,还有项寒师在内的诸多巅峰武人在城头压阵,即便真有一条魔龙降世,恐怕也能硬生生围死。

但孤身一人黑袍刀客,宛若闲庭信步、目中无人,在无数禁军心惊胆战的注视下,不紧不慢走进了盾车构建的巨大瓮城。

轰隆——

后方的缺口当即合拢,一里街面彻底化为生灵禁绝的死地,盾墙后方响起密密麻麻的弓弩上弦响动:

咔咔咔~

继而无数带着幽绿色泽的箭头,从箭孔中探出,指向了被围在中间的黑衣人影。

嗖嗖嗖……

随着盾车合拢,城内各处都传来了破风声,无数想看情况的江湖人,也顾不得被朝廷收拾,跑出来跃到了建筑的最高处,往空荡荡的瓮城中打量。

发现强弓劲弩上的箭头色泽不对,甚至有江湖人破口大骂:

“堂堂朝廷,千军万马围一个还用毒,你们要不要脸……”

而周边密密麻麻的禁军,显然也没心思打理外面的江湖小泥鳅,只是整整齐齐站在盾车后方,紧握枪弩如临大敌。

踏、踏、踏……

夜惊堂走到瓮城的正中心,才停下脚步,略微抬起斗笠,扫视周边黑色盾车构建的瓮城,声音清朗开口:

“这个瓮才像话,不过似乎还是矮了点。”

嗖嗖~

项寒师和李逸良,从城门楼上飞身而下,落在了盾墙之前。

虽然周边是天罗地网,已经形成了必杀之势,但瞧见夜惊堂真敢单刀赴会,李逸良眉宇间还是显出了一抹凝重,毕竟夜惊堂看起来可不像个会白白送死的莽夫

而项寒师手提太平剑站在夜惊堂正对面,眼底并没有多少喜怒,只是回应道:

“夜大人果真好胆识。北梁家底薄,当前就只能凑出这么大个瓮,不过捉夜大人,应当足够了。”

噗噗~

夜惊堂身上黑袍随风而动,先扫了前方的两人一眼,又抬眼望向盾墙后方的巍峨皇城:

“北梁摆出这架势,已经穷途末路殊死一搏,事成则万事依旧,事败则国破人亡。

“在动手之前,我先给你个机会。你把华俊臣和许天应放了,让他们离开,等打进湖东道那天,我可以接受你乞降。

“如果不听劝,那等兵临城下那天,想把新仇旧账还完,难度你自己清楚;我行事风格你应该听说过,可不会赐三尺白绫,给你这一国之君体面。”

声音清朗洪亮,远传整个京城,是在和谁说话,所有人心里都明白。

皇城深处,梁帝坐在暗室之中,听见此言明显皱了皱眉,但作为一国之君,岂会被三言两语吓住,并未理睬。

而城头之上,华俊臣见夜惊堂准备先让他离开,在牢笼中又气又急:

“你傻不傻?快想办法突围,我这条命又不值钱,你死了整个天下都得大乱……”

虽然话这么喊,但华俊臣瞧见下方阵势,就知道夜惊堂插翅难逃了,满眼都是痛心疾首。

项寒师等夜惊堂说完话,才平静回应道:

“今天你活了,华俊臣就能活,你若活不了,他跑到天涯海角也难逃一死。当前已经插翅难逃,你有多少本事,尽管使出来即可,何必说这些讨巧之语?”

夜惊堂等待了片刻,见梁帝始终没露面,也不再多费口舌,把目光投向了前方两人:

“我既然敢来,自然就有底气,说这句话,只是想让华俊臣和许天应先行离场,好放开手脚打的痛快些。机会已经给过,你们自己不信,那来吧。”

话落,夜惊堂抬起双手,坦然面对周身千军万马。

万人围聚的定安门前寂静下来,只剩下在瑟瑟秋风中飞舞的皇旗,发出‘噗噗~’轻响。

项寒师在夜惊堂身上看不到丝毫胆怯紧张,心头自然满是凝重,不过局面已经到了这一步,能杀夜惊堂,死局便迎刃而解,杀不了,那就万事皆休,当前做任何退让都没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