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38 我的

当晚,倪雪与蒋冬河回到家,见到了蒋父蒋母。在蒋冬河打开门前,倪雪又一次难以自抑地感到紧张——毕竟这不是他真正意义上第一次见到蒋冬河的父母。

高中时,冯博承为了帮他出气,曾经带着他去过市东农贸市场,也正是那次之后,让倪雪和蒋冬河的关系变得更差。而现在,无论是二人关系,还是倪雪自身的心态,都发生了堪称翻天覆地的转变,倪雪难免忐忑,只希望那对夫妇可以不计前嫌,或者可以给他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蒋冬河之前已经对父母简单介绍过倪雪,一进门就自然而然地说:“我和倪雪回来了。”

倪雪怀里还抱着一台洗碗机,颇为正式地鞠了一躬,开口道:“叔叔阿姨好,我是倪雪,是冬河的同学和室友。”

这还是倪雪第一次这么称呼蒋冬河。

平常他只叫蒋冬河的全名,或者像刚才那样开玩笑地喊班长,但他听过蒋母这么叫蒋冬河,他认为这样会显得亲昵一些。

客厅里亮着灯,蒋母坐在沙发上,率先招呼倪雪:“哎,快进来快进来,老蒋你看这孩子长得多招人喜欢,白白净净的。”

蒋冬河接过倪雪手里的洗碗机,放进了厨房。蒋父注意到这个物件,问道:“过来玩还带什么东西?”

两位夫妇都说不收,拒绝的理由也跟蒋冬河预料的一致,倪雪故作苦恼:“就是我的一点小心意,不贵重的。而且这么大一台机器,我也不方便带走呀。”

蒋冬河:“收下吧,正好年夜饭不用洗碗了。”

蒋母又拉着倪雪寒暄一阵,倪雪也乖巧地有问必答。一见到倪雪,蒋母简直怎么看怎么喜欢,说:“小雪,后面几天让冬河带你在这好好玩。”

蒋冬河:“妈,他就是本地人,对晏城比我熟。”

蒋母瞪他一眼:“你是不是欠揍?”

蒋冬河笑了笑,转身去厨房切了一盘水果,放在客厅的茶几上。

借着光亮,倪雪也得以好好打量蒋冬河的父母,这对夫妇都是最寻常的劳动者的模样,面容普通,中等身材,脸上因为劳累过早地生出许多皱纹,蒋冬河的长相并不像他的父母,甚至找不出一点相似的地方。

倪雪心中有些疑惑,难道这就叫做基因彩票吗?

入夜后,蒋夫蒋母回到他们的房间休息,倪雪也跟着蒋冬河回到卧室。房间太小,只有一张桌子一张床也不显得空旷,倪雪打开行李箱,取出睡衣换好。

这回他们要实打实睡在同一张床上,而不是像露营那晚隔着一层睡袋,蒋冬河问倪雪:“你睡里边还是外边?”

“你还是睡里面吧,”蒋冬河想了想,“我对你的睡相不放心。”

相比起蒋冬河,倪雪睡着后就没那么老实。两人还在第一个出租屋的时候,倪雪常常在睡着后从沙发滚落到地上。对此,倪雪没法指摘蒋冬河,先一步爬上了床。

没过一会儿,蒋冬河关掉房间的灯,躺在倪雪的身边。

四周一片寂静漆黑,倪雪只听得到他和蒋冬河沉稳均匀的呼吸声。他本以为跟蒋冬河睡在一起或多或少会心猿意马,没想到反而会令人安心下来,再加上一整天的劳累奔波,困意很快像潮水一样席卷而来。

迷迷糊糊间,倪雪又喊了一声:“班长。”

蒋冬河也还没有睡,轻笑了一声,声音听起来比倪雪清醒一点:“这么叫上瘾了是吧?”

“嗯,可能是想补回来……蒋冬河,如果现在回到高中,我一定……”倪雪越来越困,声音也越来越轻。

“一定什么?”

最后一句话已经如呢喃一般低微难辨:“……一定不给你添麻烦。”

可是蒋冬河依然听清了。他什么话也没说,只是在倪雪沉沉睡去后,帮人盖好了被子。

除夕当天,倪雪和蒋冬河醒得很早,洗漱过后,蒋冬河说他要写一幅春联。

他们昨天在集市采购的时候,蒋冬河没有买成品对联,而是买了一些红纸。

“每一年都是你自己写吗?”倪雪问。

“嗯。自己写字很解压。”蒋冬河将红纸从塑料袋中取出,在客厅茶几上摊开,他又吩咐倪雪,“帮我拿一下毛笔和墨水。”

倪雪:“在哪?”

蒋冬河:“我的卧室,桌子下面的抽屉里。”

倪雪起身走进卧室,来到那张桌子前,一左一右两个抽屉,蒋冬河没说具体位置,倪雪就先拉开了左边的那个。

里面没有毛笔和墨水,而是一个透明的文件夹,装了一沓打印好的材料,看得出已经有些年头,纸张已经微微泛黄发脆,最上面则压着一个红色的硬皮本子。

看清封面上那一行字时,倪雪愣住,心中一惊,翻找东西的动作也忍不住停了下来。

——中华人民共和国收养登记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