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陡生变故(第2/3页)

这时就听一个小和尚嘟哝着埋怨道:“都怪守慈,本该我去拿,他偏抢着去,倒闯了祸。”

锦鱼一怔,看向那小和尚,机灵清秀,倒是眼熟,再看那闯祸的小和尚,人长得敦实,确实不是之前领她进花室的小和尚,不由多看了他几眼。见他正躲在众人身后,举着灰色衣袖拼命擦着眼角,却不时转着眼珠子东张西望,行迹十分可疑。

她心中顿时恍然。

这哪里是什么意外,分明是陷害。

若是如此,她岂能叫这等小人得逞?

她便笑道:“大师不必多虑,我去看看,或者可救。”

说着便朝前走,寻禅大师只得陪着。

到了大殿内,见条案前地上果然水迹、古铜鼎、白海棠,凌乱一片,另一头,那临时花室拆了一半,她忙道:“大师,可否容我用其中任何一间花室中片刻?”

寻禅大师无奈点了点头。

就见先前照顾她的小和尚跳了出来,领她进了最靠窗的一间。

她放下包袱,问:“你叫什么名字?”

那小和尚道:“行慈。”

锦鱼笑着一指旁边还没清掉的盛花水盆:“你可否再给我多找些别人没用的花儿来,越多越好。再让人拿些盐来。”

说着将蓝包袱放在桌上。

行慈飞奔着去了,一会儿,捧着比他头还高的一堆花儿回来了,后头还跟着一个小和尚,拿了一碗盐。

锦鱼双手飞扬,每剪一枝,便把柄尾在盐里戳一下,不到一盏茶的工夫,便完工了。

那时,殿内还没清扫完毕。

行慈在旁边看得目瞪口呆。

锦鱼长出一口气,从荷包里掏出一个小小的牡丹银锞子,扔给行慈,悄声道:“你回头跟你家主持说,这不是意外。让他得空查一查。”

*

正位上首土黄色幔帐之间,供奉着白衣观音,左手持红莲,右手结愿印,脚踏白莲花,宝相庄严。

两旁点着香灯。

之前的青铜象耳大香炉也搬走了,长长乌木供桌之上放着十二组鲜花。

其下方地上正对着各放着一只及膝高乌漆功德箱。这是免得众人自己品评之前便瞧见多寡,受了影响。

每一组插花所选之花与花器都迥异。

锦鱼与其他的花师们一起,站在殿内最东侧,远远看去,就见这些插花大多清隽雅致,多用玉簪,用海棠的,也只用白色或浅黄,并不见大红粉红等艳丽张扬的色彩。

刚才她在后殿听大家议论,知道如今插花也讲究一个流派。

宫庭式插花,讲究的是色彩艳丽,花类繁多,花形硕大,富丽堂皇。

文人插花,以意境胜,以取义胜。文以载道,花也要载道。插花不仅要好看,还要能品出些意义来。比方说选松柏为辅,最好是配品性高洁之花。玉簪在他们眼里太过娇柔轻浮,海棠又太艳治,非梅兰荷菊方能成君子之气。

闺阁插花,讲究的却是一个秀雅温柔,多选粉、红、黄、紫等娇嫩之色。

至于佛门插花,自然是以简寂取胜。

锦鱼自己去年的插花,便选了一个寂字。

而显然,今天到场的人,也都知道这个诀窍,都往简寂之风上走,一排放在乌木桌上,看着却有些孤寂过头,略显单调了。

不过也有好的。以锦鱼看来,右手第一组花便极好,孤寂之中露出些乡村野趣,简寂之中不是了无生趣的死寂,而是天大地天的自然辽阔。

花器是一只硕大的白陶扁罐,陶质粗糙,白灰相杂,凹凸不平,器形也像是捏坏了的一般,有些别扭。可这硕大的罐子里只插着一只玉簪。

玉簪本是簇生的,可它这一朵,只是孤零零独一朵,半天着,雪白的花瓣中吐出三条绿丝黄头的花蕊,叶子薄薄一片,碧绿碧绿,没有金边。

至少至简。

却不知道用什么法子,那花叶斜而不倒,恰到好处,像是从那白陶罐子里生出来的一般,与那白陶罐子浑然一体。

若叫她来选,以简寂为上的话,这盆花当为第一。

她之前被打烂的那一盆,怕也超不过这一组。

她倒很想知道,这是谁的手笔。

正要去打量众人,就听得木鱼再度“铎铎铎”三声响,老和尚道:“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若见诸相非相,即见如来。今日诸位施主所供之香华,已具十全功德,若有我相、人相、众生相、寿者相,生出嗔恨,倒为不美了。”

锦鱼莞尔。

老和尚说这番话,是怕一会儿来赏花儿的对这些花儿指指点点评头论足,说些不好的话,又或者一会儿结果出来,有人输了不服气,所以先劝诫一番。

说完这话,才见殿门一开,明亮的阳光从门口流泄进来,有小和尚出去引了人进来。

第一个组进来的却是一对青年夫妻。众人忙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