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节外生枝

锦鱼与江凌出来到外头花厅见客。

这花厅是朴园最大的一间屋子, 在二门内。原来被方家人改成了四间房。锦鱼买过来后,把这四间房改成了两间。

一间在前,一间在后, 前大后小, 宽而窄。

这样既可内外有别, 请客之时, 后面这间也方便用来作些准备。

可是也有不好之处,这样一改,屋子狭长,未免显得有些不够敞亮气派。

不过锦鱼把前面的墙全都换成了步步锦的雕花隔扇门,靠板墙挂了个“反朴还淳”的名家匾额, 名家书画对联装饰,下面没放八仙桌,而是一对花梨木官帽椅, 中间一张方桌几。

两侧墙边放了翘头案,上面放着香炉宝鼎等装饰。翘头案前面,再放太师椅, 长条几。

如此一来, 倒是刚刚好, 虽不及侯府气派, 可也中规中矩, 庄重高贵, 叫人挑不出毛病来。彼此说话也近, 也方便。

她与江凌在主位落座,才叫下人去请许夫人。

过了一柱香的工夫, 就见门口出现两个人。身材高大丰满的刘氏扶着一个老妇人。

锦鱼心中大惊,与江凌起身迎上去。

背着门外的光, 许夫人的脸色在阴影里,黑而憔悴,两鬓已斑白,脸颊上竟是没有什么肉了,因此连下颌一起松弛如老妇。

这也没多久啊。

想来许夫人与锦心一般脾气,都是一辈子顺遂,突然失了丈夫婆母的欢心,撒泼打滚全无用,步步艰难,自己不肯接受,这才短短时日便成了这番模样。

相比之下,她娘被送到庄上十五年,自生自灭,仍能活得好好的,还把她这个女儿养得一点怨愤之心都没有,还真是了不起。

若是她娘也跟许夫人这般想不开,怕是早没了命了。

不过,这样的许夫人瞧着还是有些可怜。

锦鱼想了想,喊了一声:“母亲。”

江凌也跟着叫了一声:“岳母。”

许夫人却拿眼四处打量着屋子,似乎想挑出什么错处来,可又挑不出,半天失落地回过神来,颇是不快地问:“你姨娘呢?怎么不出来迎接我?”

锦鱼心里刚刚升起的那点恻隐之心顿时消弭无踪。

她指了指东首的座位,道:“母亲与大嫂子先请坐吧。”

许夫人似仍不肯,刘氏却在她的右胳膊上用力。

这时,一个丫头雾气般不知从哪里飘了上来,架住了许夫人的另一只胳膊,许夫人毫无反抗之力,便被架到了东边的椅上。

锦鱼:……

原来是晴雾跟了来。

看来许夫人今天过来,是她爹同意了的。

待许夫人坐下,她便命人上了茶水点心。

喝了半盏茶,她才笑道:“我娘还没满月呢。不知母亲来此有什么事?”

许夫人脸色发白,呼吸声重了许多:“你娘?当着我的面,你叫她娘?”

口气虽远不像从前那般凶狠,也仍然是一副居高临下的质问口吻。

锦鱼心下愠怒,冷笑道:“夫人!这里可是在朴园。而且我娘已经是个宜人。我想叫她什么夫人也管得着?”

许夫人不会以为她跟她娘还是侯府姨娘庶女,可以任她欺负吧。

既然觉得她叫秦氏“娘”伤了颜面,那她之前叫许夫人那声“母亲”也是多余。

许夫人呼哧呼哧喘得更急,转眼看向江凌:“我曾经答应过你要善待你媳妇的。可你也见到了。她哪里把我这个嫡母放在眼里?本朝以孝治天下,这样忤逆不孝的媳妇,若是我一状告上去,怕是连你也要叫御史参个治家不严。”

锦鱼见许夫人居然去找江凌帮手,实在觉得有些滑稽,便也不说话。

就听江凌微微一哂,道:“夫人,我家娘子孝顺生母,为之求取了诰命,皇上都点了头。何错之有?莫不是夫人对皇上还有意见?”

许夫人瞪着发黄的眼眸,怒容满面,半天,咬了咬牙,道:“你只顾着宠你媳妇,连官声都不在乎了么?”

江凌淡声道:“若是我媳妇不痛快了,我要那官声做什么?”

锦鱼别过脸去,忍笑忍得实在辛苦。

许夫人真是的自讨苦吃。

论口齿,许夫人以前就不是江凌的对手。现在江凌又在官场上浸了油,许夫人哪里还是对手?也不知道她来这里是想干什么?见了她,莫不是新仇旧恨都涌上心头,倒忘了原来的来意。

她也不想在许夫人身上再浪费时间,便问刘氏:“大嫂子,你们今天来,可是有什么事?”

刘氏笑了笑,却只看着许夫人。

许夫人这才冷笑了两声,嘀咕道:“都是没规矩的东西。”

却没再继续纠缠她管秦氏叫娘而不叫姨娘这件事,而是板着脸道:“你姨娘便是封了诰命,也是景阳侯府的妾室。一直住在外头,不合规矩。说来我才是六哥儿的嫡母,他的满月酒我来替他操持,总比一个妾室出面风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