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周

吃，也就算了。我并没有那么抠，吃上面花的钱，还是比较有限的。

后来我终于明白了，他每次在超市买这么多吃的，不过就是在一解思乡之愁，福建人必须和新鲜的水果蔬菜海鲜住在一起，不然他会失去养分的！

小陈热爱的不是买的东西，而是买东西的过程。

我根本不想知道。象拔蚌是一种其腥无比的食材，福建人在厨房给象拔蚌挖肠子的时候，我感觉自己就站在筑地市场门口。

小孩去证件照，套了件西装，觉得很好看，说要买西装。那就买一件呗。

小陈斗志更高了，他买了象拔蚌回来，说，啊，又贵了，现在要七十多块一斤，你知道吗？

小陈在网上买了八套回来试，还有配套的衬衫，裤子，皮鞋，数目都在五件以上。最后终于留下了三件，儿子每天在家里问：为什么天还不冷？我到底什么时候可以穿西装？

切，我从小喝番茄蛋花汤长大，还不是长到了一米七五。

为啥呢？我真的不明白？一个五岁的小孩，为啥需要三套西装？

用来煲汤啊。小陈的回答再自然不过了。是的，福建人光煲汤的食材就可以填满整个冰箱，虫草花，鳄鱼肉，鹿茸片，高山灵芝……

当然，这话我不敢当面说，我从来不上班，上班的西装，可能柜子里有十件吧……

你买人参干嘛？

问题在于，钱自己花，和给别人报销，完全是两种心情。自己花钱的时候最理直气壮，小陈给我递财务报销表的时候，我通常都要倒吸一口冷气：你怎么花了这么多啊？

有一天，他买回来一根新鲜人参。上面粘了很多土，小孩一边说，它叫人参为什么它长得这么丑？一边用毛刷轻轻地刷着。

你等等，你为什么要把猫粮也算进去？

要是在普通超市，那就更刹不住车了。我妈逢年过节的时候，会去超市大采购一番。小陈每一次去超市，都是逢年过节式的买法，两大马夹袋装得鼓鼓囊囊。他热爱买新鲜水果，蔬菜，大量各种名目的菌菇，三天前刚去家附近的超市采购了一轮，三天后还能买上一波。

上次你自己说，可以报销的。

小陈回家很开心地给我展示了一瓶茶叶，你看，我专门给你买的，玫瑰黑枸杞，对眼睛可好了。再看这个，桑叶菊花茶，可以减肥的你知道吗？我一看，黑枸杞，一瓶388。福建人脑袋到底在想什么？

是的，人没有自己真金白银花钱的时候，最喜欢做个好人。小陈有意识地诱导我，现在猫粮真的很贵啊，罐头又涨价了，要不要换个牌子？

朋友，你睁开眼睛看看，这是你乱买东西的地方吗？

我立刻上当了：不要啊，猫身上有什么可省的，猫粮可以报账的！

比如，他非常热爱逛超市，有些老头老太，每天都要去超市逛逛，看看会员折扣，注意下有没有买一送一。小陈逛超市不挑日子，想到了就逛。当我在商场楼上心猿意马琢磨着要不要买包时，他带着儿子在楼下全市最贵超市，买得风生水起。

小陈已经不是当年的小陈了。当年我们还能为了中500万彩票后怎么花大吵一架。

那我还能说啥，就像你去抓贪官，发现这个人穿的衣服还没你的袜子值钱。小陈的花法，是体现在别的地方的。

现在，他在家忽然拍大腿说：糟糕，忘了买彩票了。

优衣库属于心里有点数的牌子，不仔细看，根本找不到logo在哪。

我送上当年的题目：你中了一千万后打算怎么花？

优衣库。

他毫不犹豫：给你买房子啊。

啥牌子？

我犹豫了：那买完房子还有200万装修费呢。

小陈倔强地转了下头：名牌。

小陈脸上充满了智慧的微笑：我就再去买彩票啊……

你换了什么牌子衣服穿？

他非常高兴：你问啊，你再继续问啊，中了五百万，去掉装修费，还剩三百万呢？

而且小陈的花法很刁钻，他并不在自己身上花钱。去年曾经穿着佐丹奴跟我一起出去逛街，我说，佐丹奴？？你这样穿，万一别人认出我怎么办？小陈当时没说话，今年他连续几次被人认出来后，佐丹奴就再也没有了。

噢，你打算怎么花？

我妈最喜欢说的一句话是，男人有钱就变坏。每一个精明的上海女人都会想方设法把男人的工资卡搞到手，搞不到的，那是做女人的一种失败。我通常是这么回应的，唉，这是你们赚不到钱的女人才这么弄，做人没有财政自由，多么难过的一件事情。

都给你！

要知道勤俭是可以纠正的，穿二十年的衣服，背十五年的包，一把火烧了不就完了吗？但能花这件事，是控制不住的。你或许会说，那控制他的经济来源，不就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