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第4/4页)

等小道士离去,贺岁安趴到窗前看外面的大雨。

由于进道观早,她没湿身。

祁不砚轻拂去衣角沾到的水珠,取下护腕,露出一截手腕。

他身上无一处不像被人精心雕琢出来,如完美的人偶,但褪去护腕、还戴着蝴蝶链子的手腕上忽隐忽现的疤痕是一道瑕疵。

贺岁安看着那些疤痕,在想祁不砚为什么一到天冷便会沉睡,不想沉睡便划自己一刀,该多疼。

“你在想什么?”

他察觉她在看着他手腕发呆。

贺岁安托腮道:“我在想你以后能不能摆脱一到天冷便会沉睡,那样太危险了,就算我在你身边守着,也不一定能护你周全。”

“护我?”祁不砚的关注点却落到了这二字上。

“嗯。”贺岁安也很无奈自己细胳膊细腿的,“我自知力量弱小,有时候连自己也保护不了,所以是无法护你周全的。”

他更想知道她为何会生出想护他周全的念头,也问了出口。

贺岁安微顿。

护他的原因是什么?

她就自然而然说出口了,心中也没答案,见祁不砚问,就去想原因:“你护我,我便护你。”

贺岁安是看着他眼睛说的。

他倚在桌椅旁,手垂下来,蝴蝶链子挂在手腕,二者结合极为赏心悦目,一时不知该说是蝴蝶链子添美,还是手腕为之添色。

听完贺岁安的回答,祁不砚失神片刻,后似被逗笑了般笑起来,笑声动听,听了便会心生好感。

贺岁安去碰他的手链。

祁不砚随她碰。

“我可不可以问你。”贺岁安很轻地碰着他的蝴蝶链子,“为什么你们天水寨的人的链子一断便会死?真的不能将它藏起来?”

真的太好奇,她忍不住问。

“蛇毒。”祁不砚无所谓说与她听,“我们天水寨的人体内有蛇毒,手腕和脚腕戴的蝴蝶链子便是用来扼制我们体内蛇毒的。”

只要蝴蝶链子不断,那么便永远没事,断了,人便会没了。

贺岁安:“蛇毒不能解?”

祁不砚像述说着与自己无关的事,很淡然:“不能,蛇毒在我们一出生就有了,每一代的天水寨人的体内都会有蛇毒。”

“不清楚是从哪一代开始,所以他们的后代体内也会有蛇毒,而刚出生的孩子必须得在百日内戴上有母亲制好的蝴蝶银链。”

贺岁安恍然大悟。

竟然是因为体内有蛇毒。

她指腹摩挲着祁不砚手腕上的蝴蝶银链,轻声问道:“这是你母亲给你做的蝴蝶银链?”

他没太多情绪:“没错。”

贺岁安衷心赞叹:“很好看,你母亲一定是用心去做的。”

祁不砚垂眸看蝴蝶银链,在明亮烛火下,链子呈现纯质的银色,他似笑非笑道:“用心?”

他指尖轻扯过蝴蝶银链,却被贺岁安按住:“轻点。”

祁不砚松了手。

他倒是行事随性得很。

贺岁安又低头看祁不砚掩在靛青色衣袍下的脚踝,总感觉好不安全,她要是祁不砚,整天不得提心吊胆,怕一不留神就弄断了。

不久前,贺岁安就弄断了一条手链,虽是在大街上随手买下的,但看见它断时还是心颤了下。

房间烛火还在烧。

祁不砚忽鬼迷心窍问:“贺岁安,你可会离开我?”

他此时看她的眼神有着天真。

可这抹天真又透着一股自然又神性的残忍,因为他不接受“会的”那种答案,哪怕是有这个可能,但她若给出的答案正是会呢。

他会如何。

像杀了那些曾背叛过他的蛊虫一样,将她杀了?

向来目标明确、做事从不拖泥带水的祁不砚犹豫了,他好像,第一次意识到,贺岁安和他养的蛊有本质的不同,非常不同。

蛊没了,可以再炼。

他不在意是否还是以前的蛊。

贺岁安没了,就是没了,再养过另一个人,也不是贺岁安,祁不砚发现他只想养贺岁安。

特殊的。贺岁安对他来说有点特殊,到底特殊在哪里,祁不砚不太能说出来,或许是贺岁安可以使他浮现不一样的蝴蝶。

在贺岁安要回祁不砚时,他抬手捂住了她的嘴。

“我又不想问了。”

少年说。

祁不砚掌心压着贺岁安微张的唇,被她呼出的气息弄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