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皇以间之(第2/3页)

吕维一把年纪还要被人教训,连连喊疼,直到夫人松手后他才摸着自己发红的耳朵无力道:“夫人把此事想得太过简单了。”

见爹娘争吵,吕氏擦了一把眼泪旋即扑到吕维身前跪下,从发髻上取出金簪,瞪着血红的双眼喊道:“爹爹!”

吕氏此举吓得二老将心都提到嗓子眼了,王氏声泪俱下道:“姑娘这是做什么呀,你莫要做傻事,我与你爹爹这辈子就只有你与大娘两个孩子,你要是...可让为娘怎么活?”

吕氏不为所动,睁着双眼怒视着父亲,王氏见她脖颈上的血红遂焦急道:“你便是不为自己着想也要想想肚子里的孩子。”

“爹爹若是不答应,女儿便与腹中的孩子死在爹爹跟前。”

吕维伸出手,“你...”旋即又无奈的垂下,“你这是何苦呢,圣人之意无外乎天子之意,岂是我一介文臣能左右的。”

“只要爹爹肯妥协,就一定能。”

吕维瞪着眼睛诧异道:“你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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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元九年十一月七日,萧云泽身戴三械及手壶被刑部关进露车押往朝门。

萧氏的显贵,在战败之后一夜之间削爵,两侧看热闹的百姓唏嘘不已。

“这不是忠武公的孙子萧国舅么?”

“还以为以官家对外戚的纵容以及对皇后殿下的盛宠能够网开一面。”

“因为他而使军队战败新法也因此停止,官家就是再盛宠又如何,那可是官家。”

艮岳正门华阳门前停着一辆简朴的马车,紫袍提着下摆匆匆步入行宫,在门口滞留了好一阵子。

“请您一定要通融。”

“左相这都来了不下十次吧,官家说了身体抱恙谁也不见。”

吕维看着东边的太阳渐渐往头顶移去,遂在华阳门前跪下,大声道:“臣吕维,恳请官家召见。”

“臣吕维,恳请陛下召见!”

薛进走进行宫,皇帝便拍了拍福庆公主的小脑袋,“爹爹现在有要紧事要和吕翁翁商量,你让祁先生带你出去玩会儿好不好?”

福庆公主点点头,祁六便上前躬身将公主牵走。

皇帝冷下先前那张温柔和善的脸走到木榻前坐下,端起内侍适才送来刚点好的茶不紧不慢的吃了一口润润喉,“还在呢?”

薛进回道:“一直跪着不肯离去,官家,马上要到午时了。”

“那就…”皇帝抬起头,眯眼道:“让他进来吧。”

“是。”

几个内侍将华阳门前跪着的紫袍老翁扶起,吕维撑着麻木的双腿一个没站稳便后撤了两步,缓和了一会儿后也不顾身体是否吃得消,连走带跑匆匆步入皇帝于行宫的居所中。

见皇帝神色自若,便顿步屈膝拜道,“臣吕维,恭请圣安。”

“圣,”皇帝抬起眼睛,“躬安。”

皇帝悠闲的坐在木榻上端起一盏茶,神色轻松的问道:“都堂内没有事么?吕相怎么这般清闲还有空到艮岳来...”

“臣恳求陛下开恩,饶恕南阳侯死罪。”

“哦?”皇帝放下茶盏,“南阳侯的罪不是三司会审所定的么,国朝律法所定,朕如何能更改?”

———咚咚咚!——— 禁中正午的一百五十响钟鼓声震耳欲聋,“午时到!”行宫内也有官员击鼓报时。

吕维心头一震,睁着老迈的双眼旋即叩首,“陛下若能赦免南阳侯,臣愿….”吕维跪地抬头,看着脸色如常的皇帝,颤道:“全力支持新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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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咚!————“午时三棒鼓。”

法场内,冬日的太阳温暖舒适,但洒在刽子手的大刀上时却极为刺眼,一声声鼓声如同催命符一般令人心乱如麻。

“监斩,午时三刻到了。”

监斩官坐在监斩台上如坐针毡,揉捏着双手吼道:“催什么催,本官难道没长耳朵不知时辰到了么?”

监斩官咽着唾沫,伸出颤抖的双手,“这要是斩错,皇后殿下日后想念起亲情日后追问起来...那本官不就完了吗?”旋即又吓得缩回。

钟鼓院的鼓声传入坤宁殿,少年从前省走进内宫,合着紫色的袖口迈入殿中,望着偏殿那一桌子凉透而未动分毫的饭菜,躬身道:“娘娘金安。”

见母亲不回应,少年很是担忧的走上前,“娘娘连着好几日都没用膳了,再这样下去身体会拖垮的。”

萧幼清只是坐在榻上呆呆的望着窗外,太阳从东边升起,东侧窗户洒进来的光照渐渐东移直至消失不见,“午时了吧?”

少年躬身,“刚到午时。”

“都撤了吧,吾吃不下。”

少年欲言又止,“是。”

正午的太阳顶在头上,刽子手手中喷湿的大刀被晒干也不见行刑,刽子手目不转睛的盯着北面帷帐内的绿袍足有好一阵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