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魔魇

空气尴尬而僵硬地沉默了片刻。

魔魇抬手在空气中凝现出了一面水镜。

——显然,是他的化形不够好看,这才导致幽隐的关注点跑偏了。

但照照镜子,怎么看怎么完美,这让他感到有点困惑。

魔魇思考了一下,将冷碧的瞳色换成了与发丝唇色谐美一致的魅蓝,然后转向幽隐,问道:“现在呢。”

幽隐感知了一下:“?”

没发现这家伙的实力有什么增加。

“你到底在搞什么?”

魔魇眼眸流露出凄切哀伤的神色:“听说你和那个人族连孩子都有了?”

幽隐:“???”

过于劲爆的新闻,当场就让新闻的主角懵逼了,“你从哪听来的?”

魔魇微怔,意识到这大新闻怕不是个假的。

于是转而问道:“那你和他结为伴侣了?”

“没有。”幽隐否认。

“但你用结界护住了人族领地,”魔魇向沧元部所在的方向指了一指,“你喜欢那个人族?”

幽隐沉默了一下,觉得这一题有点难答,“……我们才认识两三天。”

魔魇往阴影中看了一眼。

影翳蛛尴尬地向后缩了一缩,搓了搓前面的两对爪爪。

但魔魇也没怪罪它。幽隐和那个人族并不存在关系,这让他很是高兴,逸散开来的剧毒气雾也向他衣袖里迅速归拢。

“果然流言不可信,”魔魇把他所听到的传言简略讲了一下,“再传下去,指不定会变成什么样子,我们现在就结为伴侣吧,这样它们就不会乱说了。”

“结为伴侣?”幽隐一愣,当下就戒备地向后撤出了老远,“你怎么想的?”

他拒绝的意思无比明确,魔魇登时就呆住了。

他难以置信地向前追出了一步,下意识伸手想要抓住他,但暗影无质,从他指间的缝隙尽数穿过,他没有抓到任何。

魔魇松开了手,问道:“为什么?”

“……这还用问吗,”幽隐看他越发像看傻子一样,“几句流言而已,传几天也就消停了,谁会因为这点儿小事就给自己找个伴侣?”

“不是,”魔魇突然意识到了些什么,颤声问道,“你不喜欢我?”

“想多,我怎么会喜

欢你。”

幽隐嫌弃。

他自然早已发觉了影翳蛛的存在,悬浮在暗影中的银色竖瞳因而转向了它,“这花是不是吃错了什么东西?”

“不是啊,至尊,您,您不喜欢阿花……”影翳蛛结结巴巴,“那您当初为什么要……为什么要对阿花那么好,甚至还用自己的血去养他?”

它想起巨榕树下,那朵枝枯叶萎,险些夭折的脆弱小花。

暗影至尊那冷银色的血液带着精粹而玄秘的力量滴滴落下,原已呈现枯萎之态的幽蓝花苞转眼便重新变得盈润丰满,花瓣上更是从此多出了一道道有别于其它魇花的华丽流银。

“……花开那年,为了一汪冥泉之水,您亲赴九幽,屠戮无尽冥鬼。”

“散叶那年,您登上重霄,给阿花带回了一捧月流沙。”

“还有无方土、清灵晶、瑶光石……您把天上地下的好东西全堆在阿花面前,”影翳蛛就很难理解,“现在您又说不喜欢他?”

魔魇呆呆地看着幽隐,那双漂亮的眼睛里含满了泪水。

幽隐:“……………………”

他浇个花怎么就浇出情债了啊!

“我想你们应该听说过,因为太过无聊,我会特意把一些天赋异禀的苗子培养成一方强者,留待日后陪我切磋,”幽隐解释,“不要多想,我给你那些,只是因为你资质不错。”

“我们当然有听说过,”魔魇花道,“但那些苗子后来……都被你打了,只有我是个例外。”

他神情黯然,声音越说越小,“……我还以为我是特殊的。”

幽隐承认:“你当然是特殊的。”

魔魇眼睛顿时一亮。

但幽隐紧接着又开口了:

“当初,你合拢花团,足足沉冥了十个寒暑,醒来之后,我问你有什么收获。”

“从你告诉我,你终于设计出了一个最好看的花形的那一刻……”

“我就知道,这花不用指望了,没救了。”

“所以连打都懒得打了。”

影翳蛛:“???”

魔魇花:“???”

魔魇整朵花都石化了。

——万万没想到,自己始终没有挨打的原因居然是这个。

“你有毒吧?!”他委屈死了,差点没给气哭,“老子一朵娇花,把自己捯饬得

好看一点怎么了?”

广袖一扬,幽蓝色的剧毒气雾汹涌而出。

幽隐下意识地纠正:“明明是你有毒。”

魔魇:“…………”更气了。

它直接变回了花形,冷碧色的藤蔓挟着恐怖的气息席卷而来,花团旋转,蕊丝离体,在空中化作道道极为凌厉的霞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