怡亲王的贝勒

“总是像个小孩子,什么事都不经心,你让阿玛怎么放心把你交给人家。”

“人家?”里蓉察觉到不对劲。

坐在床边的三夫人开口道:“你阿玛已经决定向皇上请旨把你指给怡亲王的贝勒。方才找你就是为跟你说这事。”

“我不嫁!”里蓉弹坐起,直接地抗议,引来父亲不快。

“嫁不嫁的事,自有父母做主,哪由得你做主。”

“里蓉,听话。你阿玛也是为你好,怡亲王的儿媳是多少女孩子求都求不来的身份。”三夫人在一旁劝慰。

“额娘,我不稀罕身份地位。什么贝勒、贝子我从未见过,试问一个素昧相识的人怎么能共渡一生。额娘,你也不放心的对不对?”里蓉镇定下来,想寻求母亲的支持。

三夫人笑了,“原来你是怕人家对你不好。这点额娘到没什么担心的,这件婚事是王爷主动提起,贝勒在那次你呈昭去进宫听戏的时候就见过你了,对你很是喜欢,一定会好好待你的。”

见母亲已经一边倒,她转向起决定性作用的父亲,拉住父亲的衣裳,“阿玛,不要把里蓉嫁出去好不好?里蓉宁愿留在府里侍奉阿玛额娘一辈子。”

文丰脸上冰霜尽释,缓下语气,“傻丫头,阿玛也舍不得你出去,但……”

这时,奴仆在门外禀报,“老爷,宫里来人了。”

“什么事?”

“兵部来报大沽口失守,请老爷即时进宫商议对策。”

重重乌云奔腾翻涌而来,呈遮天敝日之势。

“介之,趁圣旨还没下来,你去向阿玛提亲好不好?”

温清平抬起眼,“你觉得你阿玛会为一个的翰林院编修得罪怡亲王吗?”

“原本是不会,但事关女儿的幸福,说不准会的。”里蓉真急了,几个月前她还可以说一切未成定局尚有转机,现如今真是急得火烧眉毛了。

“你阿玛肯让你下嫁的前提是我能步步高升直到位高权重,但现即使我有心求升,得罪了怡亲王的我还有机会吗?”温清平的冷水没能把烧眉毛的火浇灭,反倒熄了里蓉的希望。

“所以,你就可以眼睁睁得看着我嫁给从未谋面的的人,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她直楞楞地盯着温清平的双眸,想由此进入他的心底,看看这个男人究竟把她放在何种位置。

“里蓉。”他轻声低唤,将她眼中的波光粼粼尽纳眼底。“你垂青的温清平既无权亦无势,无法左右你阿玛和怡亲王的决定,连你的婚事也不在我的能力范围之力。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带着你逃。”

里蓉激动地揪住他来不及换下的朝服,“那你就带我逃啊,现在,马上就带我走。”她不要别的男人像他一样握着她的手,不要别的男人像他一样的亲吻她。

他将她揪在胸前的小手包进手心,“可是里蓉……你跟我不同。我孑然一身,除了你,心无所系,什么都可以放弃。而你早已习惯了有人前拥后簇的生活,有疼你的阿玛、护你的额娘,这些你都能舍弃吗?你愿意从此过粗茶淡饭的日子,从此见不到父母,而不会有丝毫悔恨吗?”没人知道他有多渴望和她双宿双飞,琴瑟和鸣。但他更不希望将来看到她痛哭流涕,指着他的鼻子说后悔。

里蓉把脸埋进他的宽厚的胸膛,无言地低泣。曾几何时,她那么欣赏他的淡定从容,可现在她却恨起他的冷静来。讨厌他在这种时候他还能风淡云清,讨厌他明知道她需要人帮她做决定却不帮她。

父母与爱人,哪个又是她能轻易舍弃的?

咸丰十年八月十八日战争形势剑拔弩张,京城里人心涣散,舍家逃难的百姓四处可见。

皇帝出宫秋狩前奉旨照管圆明园的文丰,命人带话到府中:由次子护送家中女眷到承德别苑暂避。

于是,文丰的妻妾儿女做百姓打扮,分乘几辆简便马车出发了。

“等等……等等……。”顾雅跑到最前面拦下马车。

二公子瑞祥及时拉住马僵,微怒。“顾雅,你不陪小姐在马车上呆着,四处乱跑什么?”

“我也想陪小姐好好呆着,可是……可是小姐不见了。”顾雅神色焦急,要不是小姐被拉下了,她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拦下主子们的马车呀。

“她不是早上车了吗?”还是他搀着上去的啊。

“是,方才小姐说落了件东西。我说我回去取,小姐非得自己去,一直到现在都没回来。”

“出什么事了?”马车里的大夫人隔着帘子问道。

“丫鬟说里蓉被拉下了。”瑞祥回复母亲。

布帘“咻”地从里面掀起,探出头的是二夫人。她对顾雅厉色道:“小姐不见了,不赶快去找,还愣在这里干嘛!”

“是,二夫人。”顾雅称是,头也不敢抬,马上转身去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