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玉钗恩重是前生(第3/8页)

“你总该记得我跟你的约定,你若是真的杀了杨逸之,我一定立即死在你面前!”

卓王孙看着她,淡淡道:“我会信守承诺,但你也要记住,从今天开始,你的一生只属于我,再不许离开虚生白月宫半步。”

公主全身一震,缓缓坐下,神色怅然若失。

这也是她的承诺,为了救出杨逸之,她已将自己的人生献给了这个暴君,成为他明媒正娶的妻子,三拜九叩,天地为证,容不得她反悔。从今而后,自己就要和这样一个冰冷无情的男子结为夫妇,而那个清明如月的男子,则成了陌路。

之后的漫漫岁月,该如何度过?难道这间奢华而荒凉的新房,就是她余生的囚城?

想到这里,她不禁悲从中来,伏在锦被之中,悲声抽泣起来。这一哭就再也止不住,哭得全身颤抖,声嘶力竭。

卓王孙看着她,良久沉默。

那一刻,公主的容颜在纱帐之后,变得有些模煳。那哀哀哭泣的身影,却让他感到一丝熟悉。

他突然想到,如果那天他没有发现流花寺的一幕,她如愿嫁给了自己,是否也会在某个无人的时刻,伏在锦被中悲声恸哭?

只为了她心中所想的,其实是那个白衣如雪的男子。

那时候,他还能这样囚禁她么?

好在,这一幕永远不会发生了。她已经离开,带着破碎的心,带着对他的恨。

也许永远不会回来。

他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疲惫,缓缓在公主身边坐下。仿佛在这喧闹的哭声中,他才能沉静下来,想一想今天发生的事。

公主没有抬头,嘶声道:“离我远一点,你这丧心病狂的混蛋!”

卓王孙没有生气,只是注视着前方,轻轻道:“你以为我疯了么?”

公主放声哭泣着,并不回答,这个问题难道还需要回答么?

卓王孙注视着摇曳的烛火,淡淡道:“我本来准备了两份嫁仪,一份给她,一份给你。你我之间原本只是一场政治联姻,而她,却是我真心许诺了婚姻的女子。”

他的声音极轻,似乎在和她说话,又似乎只是自言自语。

“早在半月前,我为她精心准备了嫁衣,按照她喜欢的样子。独一无二,价值连城。但就在七日前,我确定她心里有了另一个人。”

他用余光看了公主一眼,笑容有些自嘲:“我有时并不明白,你们到底要什么。如果一袭嫁衣就能锁住一颗心,那该多么简单。”我可以给她一切,王者的庇护,万人之上的荣耀,天下最美的嫁衣,最盛大的婚典,但若她的心有了彷徨,我不会用这些东西做交易,把她留在自己身旁。

“我没有揭穿她曾做过的一切。因为她本是我的,我可以抛弃她,离开她,却不能让她受辱。”我也没有问她,更爱谁。因为谁重、谁轻不重要。我不能和任何人分享一个女人的爱情。所以,我安排了这一幕,让她彻底死心,让她离开我。

“只有伤得足够深,她才不会回头。”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凝视虚空的目光中也有了一丝痛苦,但随即又变得骄傲而冷漠,“我放手,并不是因为我输给他,而是天下万物,无不在我掌控,又怎会纠缠于一个女子的归属?她爱上谁,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又怎会在乎?”

“撒谎!”一个声音将他打断。

卓王孙微微皱眉,却见公主已从哭泣中抬头,鄙薄地看着他。

他淡淡道:“你说什么?”

“我说,你在撒谎。”公主无所畏惧地看着他,“既然你不在乎,当她在喜堂上落泪的时候,是谁的手在颤抖?”

卓王孙怔了怔。他不记得自己的手是否颤抖过,确切地讲,他并没有这段记忆。

这实在是很古怪,很古怪的事情。他从来没有遇到过。

公主冷笑:“当杨逸之说出爱她的时候,又是谁的手瞬间冰冷?连层层吉服都掩盖不住!”

真的如此吗?卓王孙心头泛起了一阵陌生的感觉。他禁不住轻轻打断她:“够了。”

公主却冷笑着说了下去:“当他说那番话的时候,你不止生气,一定还很嫉妒他吧?那些话,难道不是你想说的么?你敢当着所有人的面,说了出来,而你,你自负掌控一切,却连面对内心的勇气都没有!”

“你知道,她为什么会爱上他么?因他比你勇敢,比你有担当!”

“够了。”

公主冷笑,她知道自己在玩一个危险的游戏,也知道触怒他的后果,但又有什么关系?不是要触怒他,既然他安排了这场政治联姻,让她的人生一片惨淡,她为什么要让他好过?

“三连城上,她中了忘情之毒,本应忘记生命中最威念的人。但她还记得你,那么那忘记了谁?”

她目不转睛地看着他,重重地说出这三个字:“杨逸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