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回旧地重来增怅惘故人何往惹相思(第3/7页)

计议已定,江海天带了宝剑宝甲,便即动身。

正是暮春三月的时节,邙山上来了一个少年。邙山春日,风景绝佳,山花遍地,红里掺白的茶花像是大红玛瑙;缨络披垂的杜鹃花像是吐出金丝花蕊;还有青丝花蕊镶着乳白花瓣的报春花,百态千姿,争妍斗丽,密密丛丛,满眼都是。但这少年却似无暇观赏山花,他行色匆匆,不时拨开遮路的野花,露出春花般的微笑,原来他并非不爱春花,而是他正在遐思,在触眼的繁花之中,幻出了一位如花少女。

这少年正是江南的儿子江海天,他所想念的那位少女便是谷之华的养女谷中莲。他是给谷中莲送宝甲来的。

江海天曾在邙山上住过三个月,那时他只有八岁,现在过了八年,他已经是十六岁的少年了。在那三个月中,他几乎每天都与谷中莲一起玩耍,“现在她也长大了吧?可不知还像不像以前那样爱闹?我倒想约她再较量一番,看她还能不能把我再摔一个老远的筋斗?”

原来江海天随父亲在邙山作客之时,也正是他刚被姬晓风从徂徕山救出来之后,那时他正开始跟金世遗修习内功,武艺远不如谷中莲,常常给她欺负的。他又想起父亲光着屁股给谷中莲取笑的事情,那是江南当作笑话给他讲的。他想起了这些有趣的事情,越想越觉得好笑,恨不得早些和她见面,与她畅谈儿时往事。他自小练武,这八年来更是足迹不出大门,童年的朋友只有一个谷中莲,所以一到邙山,便满怀欢悦。

他三步并作两步,不知不觉已到了玄女观前。忽听得一阵阵噪耳的吵声,抬头一看,只见玄女观前,有一个装束怪异的汉子,披着反底的老羊皮袄,戴着遮过耳朵的风帽,已经是暖和的暮春天气了,他还穿着塞外猎人的冬装!两边耳朵还吊着一串耳环,一看这个装束,就知他不是汉人。这个人正在指手划脚的叫嚷。在他的对面有一大堆人堵着观门,看样子似是不许他进去。在这堆人之中,他认得程浩、白英杰、路英豪、甘人龙这几位邙山派的大弟子。

江海天走近几步,只听得那人嚷道:“我远道而来,你们的谷掌门为何避不见我?”程浩道:“我不是早与尊驾说了吗?我们的谷掌门出远门去了。”那人道:“我不相信,哪有这样巧的事?”程浩道:“我们何必骗你,你有什么事情,可以交代下来吗?待掌门回来,我给你禀报。”那人瞪着眼睛道:“你是谁?这件事只怕你接不下来!”

程浩忍着气答道:“掌门不在,由我暂代。邙山派的事情,大小都由我作主。”那人淡淡说道:“哦,原来你是邙山派的代掌门。但我这件事情,虽不能说与你邙山派全无关系,却并不是冲着你们来的,我所要见的只是谷之华一人。”程浩道:“既与本派有关,敢请细道其详。谷掌门实是不在,怎能见你?”

那汉子冷笑说道:“好,你既然要接,那便接吧。我家主人请谷之华师徒,在今年你们汉人的中秋节日,到阿尔泰山脚下,马萨儿盟的金鹰宫赴宴,定要准时赴宴,否则必有灾殃!”

此语一出,邙山派弟子均是惊异不已。要知阿尔泰山远在西陲国境,与邙山相去何止千里,虽说距离中秋节还有五个多月的时间,但怎敢担保路上没有耽搁,定能赶到?再者“马萨儿盟”这个地名他们根本不知,什么“金鹰宫”的主人他们也从未听谷之华说过,怎敢贸然替她答应?还有,最令邙山派弟子着恼的,是那人的口气狂妄之极,简直不把邙山派放在眼下。

立即便有几个脾气粗暴的弟子喝骂起来:“岂有此理,请客是这样的吗?”“邙山派岂是受人恐吓的?哼,哼,这人不懂礼貌,咱们又何必与他客气?”那人双目环扫,冷笑说道:“怎么,我只是替主人传话,你们却要和我动手么?”

程浩在邙山派中位列第三,曹锦儿已死,翼仲牟不在,他便是众人的大师兄,所以谷之华出门,便由他代理掌门。他为人老成持重,连忙将众师弟止住,说道:“且别动怒,待我问他。”当下,便向那人问道:“请客也得知道主人是谁?请问你家主人高姓大名,何事请客,若然不到,又有什么灾殃?”

那人翻起了一双白眼,说道:“只要谷之华到了马萨儿盟来,问起金鹰宫的主人,三岁的孩童也会知道。无须现在就问。至于有何灾殃,那也只有我的主人才能定夺。说不定只是谷之华一人承担,也说不定要连累你们邙山派。你若然代接你当然也逃不了关系。话尽于此,请帖就在这儿,你接还是不接!”

程浩脾气再好,这时也禁不住动了怒火,大声说道:“谷掌门不在家,在家也不会稀罕你这张请帖,你带回去,有何灾殃,我们邙山派等它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