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回惊心怪客传书柬孰料娇娃是贼徒(第2/6页)

江海天正要跑上前去,将那两人活捉,忽听得又是一声尖叫,入耳钻心,就似给人刺了一刀那般的惨叫,江海天回头望时,只见那少女摔倒地上,衣袖一片殷红。

江海天吓了一跳,心想救人要紧,只好让那两个强盗逃跑,转过身来扶那少女,问道:“姑娘,你怎么啦?”那少女挣扎了好一会子,才翻转身来,让江海天轻轻将她扶起,又过了好一会儿,才娇声细细地说道:“我给石子绊住了,跌了一跤,多谢你啦!”

江海天第一次和女子接触,不免有点害羞,这时方始正面看她,只见她柳叶双眉,樱桃小嘴,瓜子脸儿,长得倒颇为秀气,脸上身上都没有伤痕,只是手腕上有一条淡淡的血痕,想是刚才给锋利的石子划破的。江海天本以为她已是受了重伤的,哪知仅仅是摔了一跤,受了一点点皮肉损破的轻伤,他放下了心上的石头,但同时亦觉得有几分遗憾:那几个强盗早已跑得无踪无影了。

那少女还在娇喘吁吁,雪雪呼痛,江海天暗暗皱眉,心道:“真是娇生惯养的小姐。”无可奈何,只好掏出金创药来,说道:“姑娘不用害怕,这点伤不要急的,我给你敷上了药,就会好了。”那少女紧靠着他,江海天听得她的心“卜卜”的跳,江海天身子挪开了些,心里想道:“这也怪不得她,她被强盗追逐,虽未受伤,也吓死了。”

江海天给她裹好了伤,那少女裣衽一礼,说道:“多谢你啦,幸亏碰见了你。想不到你有这般本事,将强盗都打跑了。”江海天问道:“姑娘姓甚名谁,家住何方,怎的独自一人,在这荒野上被强盗追逐?”

那少女道:“小女子复姓欧阳,单名一个婉字。家父是太原知府,去年才上任的。我原籍河北保定,上月家父派人接我母女往他任所,想不到中途遇盗,家丁被杀,母女遭擒,昨天被关在那边山上的一个木棚子里,听得那些强盗商议,说要把我献给他的大王做什么,做什么……哎呀,做什么压寨夫人。明天便要押解我们到大寨去。我不甘受辱,强盗们劫得财货,置酒庆贺,我趁他们喝得酩酊大醉时,悄悄逃走,我母亲慢了一步,给他们捉回,我冒险从山坡上滚下,匿伏草间,以为可以逃过,可恨这些天杀的强盗仍然侦骑四出,穷追不舍,侥幸在这里碰上了你救命恩人!”这少女的说话,本来有许多破绽,但江海天毫无江湖经验,听来却觉得合情合理,丝毫没有起疑。

江海天心里想道:“她是一个弱质娇娃,为了不甘受辱,竟有这般胆量冒险从虎穴中逃出来,倒是可敬可佩。但如何安置她,这却教我为难了。”

这时已是夕阳落山,天将入黑的时分,江海天四顾苍茫,大是踌躇,那少女忽然跪了下来,叫了两声“恩公”,泪水汪汪地望着江海天。江海天连忙将她扶起道:“有话好说,何必如此?”

欧阳婉道:“我怕,我怕……”江海天道:“贼人都已打跑了,还怕什么?”欧阳婉道:“贼党众多,难保不会再来。我得恩公救了性命,本不敢再累恩公,只是我孤单一人,怎能到得太原?”

江海天心乱如麻,只得问道:“你的意思是想我送你到太原去么?”欧阳婉道:“我若得父女团圆,决不会忘了恩公的好处。”江海天道:“此处离太原多远?”欧阳婉道:“我也不知,但我昨日遇盗之处,离太原是三天路程,我逃出来不辨方向,要是方向对的,后天就能到了。太原是在西边。”

新月从山间升起,江海天面向月亮道:“方向倒是对了。但我不能送你到你父亲的衙门,今晚咱们暂且找一处人家住一晚,明天我给你雇一辆骡车,送你到太原城边,我便要走了。”

欧阳婉喜道:“但得如此,如愿已足。只是未能报答大恩,心实不安。”江海天道:“这是我理所当为的事情,你不用道谢,我也决不望你报答。还有,请你不要口口声声叫我恩公,我姓江。请上马吧!”

欧阳婉道:“嗯……,江,江相公,我,我不会骑马。”江海天大是为难,心里正道:“这怎么办?”只听得欧阳婉道:“我、我也走不动了。”

江海天心想:“救人要紧,只好不避嫌疑了。”慨然便道:“你坐在后面,扶着我吧。”将欧阳婉扶上马背,欧阳婉唯恐跌下来似的,双手紧紧地抱着他的腰,气喘吁吁,吹气如兰,江海天第一次这样亲近的嗅到少女的气味,但觉又是难受,又是舒服,说不出是个什么味儿。

那匹马连日奔驰,多了一个人,不免吃力,黑夜中道路崎岖,高一步低一步地令得那少女颠簸不休,忽然觉得那少女站了起来,也不知她是有意还是无意,十只指头用力的在江海天腰眼一抓。左手抓的正是愈气穴的方位,右手抓的则是狂笑穴的方位,愈气穴是人身死穴之一,而狂笑穴则是麻穴之一,幸而江海天早已练成护体神功,倘若换了他人,即算不死,武功也要立即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