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回痴情未吐身先死孽债难偿烛已灰(第2/8页)

江海天在他掌力笼罩之下,天罗步法亦难闪避,退无可退,只有奋起全力与他硬拼一掌!

只听得“蓬”的一声,江海天连晃几晃,登时额角上冒出一颗颗黄豆般粗大的汗珠,而文廷璧却还是神色自如!

说时迟,那时快,文廷璧跨前一步,已是欺到了江海天身前,哈哈笑道:“金世遗教出来的徒弟,原来也不过如此这般!我看你能接我几掌?”第三次发掌,双掌齐出,力道比前强了一倍!

江海天心道:“我败了不打紧,可不能让师父给人看轻!”此念一生,登时横起心肠,蓦地一咬舌尖,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大喝道:“你是我师父手下败将,我还怕你不成!”也是双掌并出,与文廷璧迎个正着,这回四掌相交,却是毫无声响。文廷璧只觉对方的内力,突然大得出奇,手掌竟然给对方胶着,不能摆脱,也禁不住上身晃了一晃,头上冒出了热腾腾的白气来!

江海天咬破舌尖之时,文廷璧还以为他是支持不住,以致口吐鲜血,哪料转瞬之间,江海天的内力反而平添一倍,不但守稳了门户,且有余力还击过来,饶是文廷璧在武学上有深湛的研究,这时也给他弄得惊疑不定,震骇莫名。

文廷璧哪会知道,江海天用的是乔北溟秘笈中一种最古怪的功夫,名为“天魔解体大法”,在自残身体的任何一部分之后,内力可以陡增一倍以上。当年,厉胜男在天山南高峰与唐晓澜比拼内功,就曾经用过这种邪法,反败为胜,几乎要了唐晓澜的性命。但“天魔解体大法”最为耗损元气,所以金世遗在传授这种功夫的时候,也曾经向江海天再三告诫,要他非在万不得已之时,决不可以轻用,如今江海天是因为文廷璧辱及他的师父,一怒之下,才不顾后果,决意与敌人两败俱伤的。

文廷璧虽然口出大言,似乎把金世遗都不放在眼内,其实,在江海天接了他开头的连环二掌之后,他已是忌惮到极,他心里真正想的是:“金世遗的武学造诣真是深不可测,教出来的徒弟,不过十七八岁,也居然接得住我三象归元的绝顶内功,倘若再过几年,那还了得?今日如不把他除去,他们两师徒联手,金世遗更是如虎添翼了!”正是由于这一念头,他决心要把江海天毙于掌下!

哪知江海天不惜耗损元气,竟把“天魔解体大法”施展出来,文廷璧的功力虽然比江海天深厚得多,但也未能比他高出一倍,因此四掌相交之后,江海天反而占了上风,迫得文廷璧冷汗直流,只有招架之功,而无反攻之力。

文廷璧心头大震,暗自想道:“莫非这小子刚才是故意示弱,诱我上当的么?”要知比拼内功,非同小可,力强则胜,力弱必败,决难侥幸。如今文廷璧的双掌已被胶着,内力正自源源泄出,倘若摆脱不开,再过一炷香的时刻,势必两人皆受重伤。

文廷璧究竟是个深通武学、老练非凡的人物,觉出不妙,立即强慑心神,镇定下来,细察对方的虚实。过了片刻,只觉对方的内力源源攻来,虽然雄厚非常,但却并非始终如一,亦即“节奏”并不平匀,忽强忽弱,就如潮水一般,一阵浪头过后,潮水就要退下去,然后再涌上来。原来这是因为江海天火候未到,他的内力突然间增强了一倍,急切间就不能随心运用,指挥如意,只好让那股骤然增强的内力,胡乱向敌人冲击。

文廷璧察觉到了这一点,立即将内力凝聚中指指尖,趁着对方“退潮”的时候,蓦地一弹,这一着暗合兵法上“避其朝锐,击其暮归”的道理,登时把江海天的内力化解,双掌从容地撤了回来。

也幸亏文廷璧见机得早,否则他固然难免重伤,江海天元气消耗过甚,只怕最少也得大病一场。

江海天的手少阳经脉被对方的阴劲一冲,身躯一震,不由自已退了三步,血脉未舒,内力的通路受阻,不能宣泄,登时血脉偾张,双眼火红。

文廷璧惊疑不定,哪敢再鲁莽进击?只好暗加戒备,凝神注意对方的变化,双方就似斗鸡一般,你盯着我,我盯着你,谁都不敢轻动。

忽地从贺客中冲出了一个肥头大耳的和尚,提着一根水磨禅杖,大声喝道:“姓文的,我是给欧阳二哥的面子,才来喝这一杯喜酒,你胆敢欺负我的徒儿?”手起杖落,“呼”的一声,就向文廷璧的背心击下。

原来这个胖和尚,就是刚才被文廷璧掌力震翻,跌得头破血流的那个小和尚的师父,他是雁荡山龙湫寺的方丈龙隐大师,一身横练的外家功夫已到了骈指可洞牛腹、横掌可毙虎豹的地步。他虽是个出家人,脾气却甚为暴躁,这次他带了徒弟,老远的到终南山欧阳家来作贺客,不料在满堂宾客之前,他的徒弟竟然突遭横祸,被文廷璧的掌力震翻,他自觉颜面无光,一时间浊气上涌,不顾一切,就要出来与文廷璧拼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