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回又见穷边腾剑气忽闻域外起风雷(第2/9页)

孔雀明伦王本来已联络了许多人,但见拥护他师兄的依然不少,心里甚不高兴,无可奈何,只得冷冷说道:“师兄,你的主意拿定了没有?”

白教法王说道:“师弟,我想先听听你的意思。”

孔雀明伦王朗声说道:“我是主张接受尼泊尔王的好意的。此事对咱们有百利而无一害,何用犹疑?”

护法弟子之一的迦毗罗起立说道:“本教本来是在西藏创教,与红教黄教鼎足而三,后来黄教兴起,将咱们逐出西藏,百余年来,咱们局处青海一隅,郁郁难伸,现在难得有此机遇,可以发扬本教,宏法利生,焉可错过?”

又一个护法弟子叶渡起立说道:“孔雀王与迦毗罗师兄之言良是,试想以咱们现在的境遇,决难恢复祖业,黄教在西藏已是根深柢固,又有清廷颁给金本巴瓶,确立了‘活佛转生’的制度,哪还有咱们插足的余地吗?既不能重回故土,何如异地求存,图谋发展!”

这两个护法弟子慷慨陈辞,说到本身利害,声泪俱下,确实打动了许多人心,场中气氛,显然对孔雀明伦王大大有利。

首座护法弟子忽地也起立说道:“孔雀王说此事对咱们有百利而无一害,弟子不敏,对此实感怀疑!”

孔雀明伦王圆睁双眼,冷冷说道:“你怀疑什么?尼泊尔王已为咱们在他的京城修建了一座大宫殿了,这是我亲自督工修建的,你还能怀疑他的诚意么?”

首座护法弟子冷静说道:“我并非怀疑尼泊尔王言而无信,但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呢?当真是为了尊崇本教吗?怕不见得,我怀疑他别有企图!”孔雀明伦王大声说道:“你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白教法王挥了挥手,说道:“师弟,你不要先指责他,今日之事,既是付之公议,也该让他把心里的怀疑说出来。”

首座护法弟子继续说道:“我怀疑尼泊尔王是想挑拨咱们与黄教作鹬蚌之争,他好渔人得利。各位长老大约还未曾忘记,距今约二十年前,尼泊尔王曾有一次出兵西藏,险些兵连祸结,后来幸得朝廷的大军赶至,又有唐经天夫妇出来调解,方始化干戈而为玉帛。当时尼泊尔王也曾以利相诱,答允扶助咱们重返西藏,幸亏师尊不为所动,方始免了一场大祸。(事详《冰川天女传》)前车之鉴,岂可不慎!”

孔雀明伦王道:“这是过去的事了,现在他是请咱们迁移到他的国土,奉本教为国教,又不是要咱们助他进侵西藏,你多疑作甚?”

首座护法弟子道:“非是弟子多疑,尼泊尔现在这位国王就是从前挥兵入藏的那位国王,当年他格于形势,勉强退兵,你又怎保得住他没有卷土重来的打算?还有一层,咱们世世代代都是生于斯,长于斯,好坏都是在本乡本土,一旦远适异国,寄人篱下,纵然尊贵,也总是无根的浮萍!”

孔雀明伦王冷笑道:“依你所说,佛门中那些离乡别井、远适异国的古圣前贤,都是不足效法的了?法显远航求法、玄奘白马传经,这两位高僧是从中国往天竺去的;鸠摩罗什来华,后秦王姚兴待以国师之礼,佛教乃大行于中土;达摩祖师一苇渡江,至嵩山面壁十年,中国始有少林派的武功。这两位高僧是从天竺来华的。请问如法显、玄奘、鸠摩罗什、达摩祖师等人,若都似你这般鼠目寸光,他们焉能名垂千古?”

孔雀明伦王博学多才,能言善辩,他举的这几个例子,又都是佛门弟子人人熟知的故事,首座护法弟子被他锐利的辞锋驳倒,心中虽然不服,一时间却还想不出如何反驳过去。

法王忽地也站立起来,缓声说道:“师弟,你所举的这几位高僧,都是佛门的大德高贤,谁不钦敬?可是这些例子却不能与今日之事相提并论!

“法显、玄奘、鸠摩罗什和达摩祖师,他们都是以个人的身份,到别的国家或是取经或是传法的,他们除了只知宏扬佛法外,不知其他。即如鸠摩罗什,他虽然做了后秦的国师,但他毕生致力的乃是迻译经典,译出了金刚经、法华经、维摩经、中观论、十二门论等三百余卷,因而名垂不朽,倘若他只是贪慕‘国师’的虚荣,决不能有此成就。

“如今尼泊尔王却是要咱们全部僧众迁移该国,在他那儿开宗立教,这不是分明摆出与西藏黄教对立的形势吗?不是我偏袒须菩提(首座弟子之名),他的话的确是值得三思。咱们不要给人利用了。咱们现在与黄教同处一国,纵有不和,无伤大雅,倘若各依一国,分道扬镳,彼此都是至高无上的‘活佛’,那就容易给野心者所乘,制造混乱了。

“而且据我所知,尼泊尔王恐怕还不是着重在要咱们传教,而是看中了本派的武功,希望咱们一去,增强他的实力。师弟,听说你在尼泊尔这么多年,就没有讲过一次经,却给尼泊尔王训练了三百名武士,这是真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