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第2/2页)

詹妮弗艰难地挪动腿部朝前走,右手长长的木杆横着扫出去,左手的木矛则是在面前的泥水里轻拍,搜索着水王蛇的踪迹。

和她设想的一样,大多数被木棍惊到的蛇都选择飞速逃窜,只有少部分选择“负隅顽抗”,勇猛地攻击着坚硬的树枝。

可惜南美水蛇毕竟不是水蝮蛇。

它们没有水蝮蛇那样不攻击到猎物倒毙就不罢休的毅力,分泌出来的“毒液”也比不上水腹蛇产生的剧毒,更重要的是,它们虽然体型较大,也充满了好奇心,胆子却很小,一击不中就开始变怂。

几条盘踞起来模仿眼镜蛇的水王蛇悻悻地离去,有攻击到詹妮弗面前的,也被藤条卡住了毒牙,然后被木矛挑起来,或者被捏住七寸远远地抛飞。

詹妮弗还边抛边说“对蛇不熟的千万不要随便上手”,一派比较轻松的样子。

就这么慢慢前进,直到离木船还有四五步路时,那种奇异的危险感知再次从她脑后闪过。

仿佛是在证明感知的无误性,一条约有三米长的水王蛇从船舱里骤然弹起!

这个瞬间被拉得很长很长。

詹妮弗能看到蛇盘踞在船舱边缘着力的尾部,它蓄力后弹出的上半个身体,张开的大口,弯刀般的毒牙,目标方向是她防备脆弱的上肢。

危险!

她将木矛撤回,眯着眼睛就想对挑战者抛出。

可——

忽然之间,斗转星移。

詹妮弗感到眼前一阵虚浮。

她的视角从高处突地变到低处,从清晰突地变到模糊,那些五颜六色的线条都变成了奇怪的热线。一团看不清的人影正立在对面,热成像显示那分明是个身体庞大的直立怪兽。

她感觉到了自己身体的每个部分,每个器官的运作,一条脊椎的转动,毒液积蓄在腺体里分泌,慢慢注入毒牙,就像慢慢被吸入针管的致命药剂,等待着注射的瞬间。她的口腔里还残留着泥土和猎物的腥气,很难说上一个被吃掉的猎物是只老鼠还是头水獭,这种腥气只能让她更加饥肠辘辘,寻找着下一次捕猎的机会。

木矛破空发出“呜呜”的声响,大蛇吐信发出“嘶嘶”的警示。

詹妮弗浑身一震,她感觉到手臂的颤抖,意识到自己正牙关紧咬,似乎在控制那根本不存在的腺体。

然后她绿色的曈昽对上了蛇冰冷的竖瞳。

那种晃动的重压感再次袭来,视线再次颠倒,深切的渴望将她包围。

攻击入侵者!杀死猎物!

一个本能的声音在她脑海中咆哮。

这一刻,她不是看到了蛇,她就是那条跃起的蛇。

下意识地,詹妮弗朝侧面退避,合上嘴巴,收起了毒牙。

大蛇以一个不同寻常的姿势朝后弓起身体,像是在跃起的中途发现情况不对,或忽然感知到了什么奇怪的信号,它不情愿地将舒展的身体收束起来,如同失去势能的麻绳一样脆生生地掉落在詹妮弗脚边的泥水里,溅起星星点点的脏兮兮的水花,旋即吐了吐蛇信,一溜烟地逃走了。

静止的时间又恢复了流动。

直到这时詹妮弗才反应过来刚才发生了什么事——她......控制了那条蛇?

这是什么意思?

是在演《哈利·波特》吗?

从前怎么从来没发现过自己还有这种才能?

詹妮弗带着一种极复杂的感受,百思不得其解地走到船边,闭上眼睛仔细回想刚才发生的一切。

说实话,刚刚的这种感觉并不陌生,她曾在撒哈拉大沙漠触碰到过大地的核心,而如果说那时还是隐隐约约的、朦朦胧胧的联系,那么现在这种联系就像从水底渐渐浮上水面。

然而并不陌生,却由衷地觉得古怪。

观众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们都认为这是南美水蛇的佯攻,是运气在作怪,他们的勇士成功闯过了艰难的险途,是收获果实的时候了。

只有一个人眉头紧皱,从椅背前靠到书桌,双手成塔状拖住了下巴。

所有人都认不出詹妮弗一瞬间露出的那个微表情,可他认得。

那是极端的讶异和困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