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6章 举大计(第3/4页)

白义章搁下笔,把刚写好的奏折递出去。

坐在书房里的另一个人是钱承运,接过奏折看了一会,点了点头。

“如此旗帜鲜明地反对新政,真的不会触怒晋王吗?”白义章问道。

钱承运道:“你是怕我是在给你下套?”

“别以为我不知道何良远是怎么死的。”白义章道:“当时你若肯与他讲一句真话,如今他人还在。”

钱承运摇了摇头,道:“当时情况不同,晋王是一心要何良远死。但你不是,晋王若要对付你,你早就不在了,不需要我下套。”

“那你是真反对新政?”

“我的奏折你也看了。”钱承运郑重道:“我认为新政不妥,极力主张反对。”

白义章又问了一遍:“你敢反对晋王?”

“现在的晋王与以往不同了,他虽不是天子,却是你我的‘君’,是天下的‘世主’。他不能再像以前一样,横冲直撞,想抄谁的家就抄谁的家。世主治世是要讲规据的,否则天下就乱套了。”

白义章点了点头,不需要钱承运多说,他已经明白了这层意思。

“只要我们按规矩来,晋王也会按规矩对我们?”

“不错,我是晋王的臣子,为人臣子,该做诤臣时就该做铮臣。”钱承运道:“新政不是小事,晋王必然不敢一意孤行,而是该听所有臣工的意见。”

“可是……朝中有变法派和保守派,但保守派里也有人激进、有人稳妥。”白义章道:“我担心的是,一旦表明立场,那些激进者要是做出什么事,落下把柄、或惹恼了晋王,只怕要连累我们。”

“放心吧,晋王心里有数的,不至于连诛。前些年晋王胡乱杀人,埋下了不少祸根,这一次不能再无故杀人了,否则何以使天下人信服?新法,我是一定要反对的,但记得,一定要有理有据,别让人……”

话音未落,外面响起通传声,有个下人匆匆进来,对白义章耳语了几句。

白义章皱了皱眉,挥退那下人,向钱承运道:“那些人往范学齐身上泼了粪。”

钱承运也不刻意掩饰,眼中泛起些忧色,喃喃道:“有些出格了,但还算知道分寸。只希望这些蠢材到此为止、别再给我们拖后腿……”

……

“这些蠢材做得还不够。”

马伯和一边汇总着这几天京城里的各种消息,一边喃喃道:“要让他们闹得更厉害些,现在还太温和了。”

杨全望捡起一封封消息看去,却觉得这些事一点都不温和……

二月初六,一个叫康季良的京中善人,向顺天府状告范学齐奸淫其妻,范康两家本是通好之家,此事一出,京城舆论哗然。

二月初九,范家当年在京城经营“芳园”之事被好事者捅了出来,此后共有十七名女子状告范家强掳她们,逼迫她们侍奉达官显贵;

当日,刑部又派人到经改司捉拿了一个叫徐维的小官,因有人指证他是南京派来的细作。锦衣卫很快就勒令刑部放人,并指责其越权,双方在刑部门口爆发了一场小冲突。

二月十日,京城各个茶楼酒肆开始有人宣扬经改司的官员品行低劣;三名妇女堵住经改司衙门,指责侯方域巧言骗色;又有人指证姚启圣是建虏细作,身上还背着杀人案……

二月十三日,终于有一名御史上奏,弹劾王康贪墨,并把这案子与范学齐联系在一起,指出王家与范家也是世代交好,王珍与范学齐是至交好友。

二月十五日,王康、范学齐等人贪墨国库的说法开始在京城流传,很快甚嚣尘上。

……

杨全望只看这些情报,都能感受到整个京城舆情沸腾的氛围。

他觉得,伪朝这些保守派已经在朝堂的规矩范围内把事情做到顶了,要敢再往前走一步,那就真是造反了……

“我没想到他们敢做到这一步。”

马伯和冷笑道:“一群畏手畏脚的蠢材,以为这样就能让王笑放弃变法,实在是太天真了。他们若要想保住身家,这样远远不够。”

杨全望道:“但他们要是闹得再厉害些,只怕真的要触怒王笑,事适得其反。”

“你糊涂了吗?”马伯和道:“我们管他们能不能阻止变法、管他们是死是活?我们要的是京城乱起来,要的是见血……”

……

京畿,昌州密云县,巨各庄。

在这里有一个大铁矿,归昌州望族潘家所有。

潘家若没有实力,自然是守不住这样的家业。比如在延光年间,潘家就倚仗当时的工部尚书马冲遥,采矿炼铁,交由楚朝铸造刀兵。

后来,清军入关也没有为难潘家。

清廷虽然圈地、投充逃人,但要铸炮、要制作盔甲兵器还是靠这潘家这样的大户开采铁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