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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宿舍,莫仁泽给冯岚发了条短信:“刚才在党校湖边看你的眼。我醉了!”发完看看手表,也8点了。虽然是班级活动,但也得去,反正待在宿舍也是无聊。学员们在一块,还正好可以交流一下各地的新闻。有人就戏称周一上午是党校县干班的新闻播报节目,说的就是这层意思。官场的信息,往往能决定一个官员的命运。而这些信息从何而来?这种新闻播报,往往就是最好的信息集散地和发布地。为什么官场上的人喜欢呼三喝四、邀朋结友?因为朋友就是信息,信息就是官场的生命。历史和哲学是可以悟出来的,但官场里的门道是悟不出来的。官场里的道道,靠的就是大家凑到一块,从别人的经验中揣摩,从别人的语言中汲取,从别人的失败中获得。

8点20分,任晓闵已经坐在位子上了。

任晓闵昨天洗了头发,原来向上盘起的发髻,现在成了向下悬着的一挂漆黑的瀑布。余威进了教室,朝任晓闵笑笑,说:“班长就是班长,早嘛!”

“我也不早。看看,都来了十几个了。”任晓闵掠了下头发。

莫仁泽这时候慢吞吞地出现在教室门口。他向里一望,也才十几个人。进了教室,他先是用抹布擦了擦桌子,然后坐下。又站起来,端着茶杯,到教室一角开水炉子前冲了杯水。做这些时,莫仁泽一直在悄悄观察着大家的动静,似乎没有人说到陈然事件。大概是有意识不说吧?或者,根本还不知道。

回到座位上,余威过来打了个招呼,问莫主任这两天忙些什么?又道:“马上要五一了,大家有什么安排啊?”

“没忙什么,睡觉一天,喝酒一天。”莫仁泽摸摸快要秃顶了的头发。他这头发,按照行话说,叫地方支援中央。关键是他这地方也快秃光了。因此,整个头正在向寸草不生过渡,越发地显得头大了。

任晓闵问余威:“余部长五一还有安排,是吧?不如把县干班的同志们组织起来,一道转转。”

“这个提议好。你是班长,你组织一下。”余威说这话时,口气有点官话。在县干班上,他是支部书记。党领导一切,他说这话,符合他的身份。

任晓闵又掠了下头发,长头发像掩不住的心思,老是往前面跑。

“可以。等会儿征求一下大家的意见。”任晓闵说完,王立迈着军人的步伐进了教室。一进来,就大声道:“县干班怎么出了这等事?太不像话了嘛!”

王立这话一说出来,第一个被吓着的是莫仁泽。他心一凉:该来的终于来了。任晓闵问道:“什么事啊?王局。”

“什么事?你班长还不知道?周五下午,党校这边上演了全武行,主角就是县干班学员。后来惹来了20个小混混……连110也来了。”

“还有这事?不会吧?谁?”余威也惊讶地问。

王立说话中,还夹杂着普通话,这是因为他在部队里待的时间太长的缘故。他拿着杯子,一边倒水一边道:“是事实。昨天晚上,我一个在公安的战友给我说的。说一个姓陈的副县长,在党校学习。喝了酒,先动手打了女服务员,后来被女服务找来的社会小青年给打了20个巴掌。我当时听着,肺都气炸了。这不是丢咱们县干班的脸吗?”

“真有这事!太……”任晓闵脸微微地红着,余威看着她,大概因为生气,她的胸脯在不经意地起伏着。30多一点的女人真是微妙,余威想着,又禁不住看了她一眼。

任晓闵朝教室里望了望:“陈县长呢?”

“……”

“今天大概是来不了了。”莫仁泽觉得这个时候,他得说话了。再不说,议论就会向无数个方向扩展。“刚才王局说的事是真实的,确实是。那天晚上喝酒,我也在。酒后的事,也正如王局的战友所说。陈县长半边脸肿了,那帮小青年闹了一阵,就走了。至于女服务员,就是食堂里的那个小刘。”

“公安来了?党校这边没处理?”任晓闵问。

“这个不清楚。但是,就我所知,党校当天晚上就采取了行动。陈县长昨天下午也专门派人到小刘家中去了。至于事情到底怎么处理了,我也……”莫仁泽喝了口茶,一抬头,就看见周天浩站在教室门口。

“周校长!”任晓闵喊着,周天浩应了声,却没动,只是道:“任书记,你过来一下。”

任晓闵起身往门口走,周天浩又喊道:“余部长,你也过来。”

三个人到了丁安邦办公室,周天浩就问:“事情你们也知道些了吧?”

“刚刚知道,是王立局长说的。”任晓闵答道。

“这件事情性质十分严重。县干班的作风问题啊!他在县里,我们管不着,可是到了县干班,就关系到县干班的整体荣誉。”丁安邦话说得很重,然后让周天浩把事情简单地叙述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