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那个毁了我们的女人 The Woman Who Destroyed Us(第3/12页)

我几乎乞求他答应我这一点。

后来,他来了几次,表情木讷,毫无生气,他说:“我不知道它会改变我多少。”

他说这话时没有看我。

麦琪花了一个星期的时间,把网上每一篇关于那个叫作劳拉·陈的女人的文章和杂志简介都读了一遍。麦琪还研究了DBS植入物的工作原理,搜索着那些门外汉很难读懂的研究论文,尽力去搞懂它们。她已经快把电气工程忘光了。在亨利做脑部手术之前,她也做过类似的研究,她读得越多,就对此越熟悉。

不过麦琪并没有试图了解任何复杂的神经系统编程。她只想知道,如何在不伤害身体的情况下关闭DBS植入物。关闭看起来很容易,带着DBS植入物的病人和带着起搏器的人一样多,麦琪相当肯定,尽管DBS植入物有屏蔽功能,但她依然可以用自制的电磁脉冲从闪光的电容中消除一个。但是,这个等式的相对简单就意味着,DBS植入物的单个频率的算法标准得到了坚实的支持。

尤其是那些植入复杂程序的人,比如劳拉。

深度脑刺激是通过植入大脑的电极进行的,这就产生了脑内电爆发,消灭不正常的神经元,大脑就会形成被编程后的样子。不过劳拉的研究远远超出了“不正常”的范畴。她在医学监督下接受了最初的植入手术,但在受到启发进入该领域后,她开始在大学里试验自己的神经通路,调整电脉冲以增加她的耐力、智力和决心。

DBS植入物没有任何定位精度——神经学家们仍然不确定为什么它能如此有效。劳拉是一位艺术家,后来她到海外去了。插入电极之后,劳拉就可以通过每个人的耳垂干扰神经细胞。麦琪也敢肯定,这段代码和劳拉的人格一样,得到了很好的保护。

麦琪需要想点办法再进一步。她不知道劳拉是否还会认得她这个骨瘦如柴的女人,她们两年前见过面,那时麦琪还是位和蔼可亲的母亲,但最好不要冒险。幸运的是,在一些杂志里,麦琪见到了劳拉和她妻子的合照。

麦琪浏览了上千个媒体平台,目前只找到这个,还有她妻子每周去练习瑜伽的工作室的名字。

不知道为什么,麦琪惊讶地发现,瑜伽工作室离这里只有半小时的路程。这不可能,麦琪曾以为劳拉是一位遥不可及的人物。他们搬回来之后,亨利每隔一天就会去上班,此刻劳拉可能正乘坐飞机赶往下一个工作地点,那个亨利的“替代品”正在为劳拉做研究助理。

麦琪深吸了一口气,点击鼠标,买了个瑜伽垫。

一直以来,除了必要的事,麦琪都闭门不出。她上课的第一天,就惊讶地发现,瑜伽馆竟然离她这么近。她订了些货,大部分都是她没吃过的方便面。在路上碰上了几位离开瑜伽馆的女人,麦琪不得不绞尽脑汁想一个礼貌性的回应。

麦琪报名参加了一堂公开课,她很幸运:当她赤脚走在光滑的木地板上时,就认出了那个女人——劳拉的妻子。她皮肤黝黑,个子比班上其他人都高,下巴紧实,黑色的波浪长发,这样的头发只在洗发水广告中出现过。她充满自信,风度极佳。麦琪心想,如果没有别的动机,她也会觉得自己被吸引住了。

麦琪在指定位置上铺好了自己的瑜伽垫,紧张地对那个女人笑了笑:“嗨!我是麦琪。”

那个女人也对麦琪回以一个大方又友善的笑:“你好,我叫维多利亚。”

麦琪当然知道她的名字叫维多利亚,所有能在社交媒体里搜集到的关于她的信息,麦琪都知道。但麦琪还是只对她说“很高兴见到你”,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我第一天来这儿。”

“哦!好吧,特伦斯是位很棒的老师,”维多利亚说,“他能带你找回自我,回到孩子的体式,放空自我。”

麦琪不知道孩子的体式是什么,但她还是对维多利亚说了声谢谢,接着假装专心抚平垫子。

麦琪确实在课上花了很多工夫练习孩子的体式,她躺下,折叠身体时感到肌肉的拉扯,疼痛时的汗水滴在工作室地板上。她想好了下课以后对维多利亚说些什么,但是当她转过身试着说出来的时候,却如鲠在喉。

“我……我刚搬到这里……”

“亲爱的,你还好吗?”维多利亚把一只手放在她肩上。

“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麦琪啜泣起来,没有否认。她注视着维多利亚,好像碰到了什么麻烦,这本不在她计划当中,但她继续说着:“我能请你喝杯咖啡吗?我刚搬来……也不一定非要今天,下次也行,什么时候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