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玉宇呈祥 四一、康熙帝明察清积案 穆子煦私访下南京(第3/3页)



  “那,后山上,大哥你上去看了吗?”

  “我去过几次,都被挡驾了。我也曾到制炮局里查过,可是我没有军职,不能亲自去验数。你这一一来就好了,听说,三天之后,庙里的性照大师又要圆寂了。三年里,这是第五位示期坐化的和尚。这两天,庙里香客正多,我看机会难得,你明天就上山去走一趟吧!”

  俩人正在密谈,门帘一挑,魏东亭的夫人史鉴梅进来了:“哟,大兄弟,哪阵风把你给吹来了?来了,不洗脸,不吃饭,就和你大哥在这儿谈个没完,连嫂子也忘了是不是。”

  穆子煦连忙起身:“哎哟,嫂子,瞧您说的,哎,您别生气,兄弟今儿个急着赶路,来晚了,怕惊扰了嫂子和老夫人。到此一来是……”

  “哼!别给我耍贫嘴,你嫂子见过世面,我一猜就准,你这趟来准有要事。嫂子不怪你,刚才老夫人还说要出来见你哪,但我给劝下了。走吧,酒席给你摆好了,你们哥俩也多年不见面了,多喝点,解解乏,回头,别让弟妹埋怨我慢待你!”

  第二天一早,穆子煦换了一身便装,趁着天色刚刚发亮,灰雾朦胧之时,出了魏东亭家的后门,向莫愁湖逶迤行来。魏东亭说得果然不错,毗卢寺的和尚性明,定于三天之后坐化圆寂的事,轰动了四面八方,谁不想瞻仰一下这示期坐化的活佛风采呀!这不,大清早的,人们就纷纷赶来,向寺庙拥了过去。穆子煦连路都不用问,随着人群走就是了。

  突然,身后传来一声高喊:“施主,贫道稽首了!”穆子煦回头一看,原来是一位蓬头垢面。衣衫不整的老道士,身上拖泥带水,又脏又破。穆子煦随手掏出一块碎银子扔给他:“啊,听道长口音,不像本地人啊!”

  “哈哈,贫道本是南腔北调人,住在东倒西歪观。今日多承施主布施,贫道也就有酒有肉吃了——无量寿佛!”说过,转过身走了。穆子煦一笑,也不理会,继续向前走路。

  刚到了城门口,就见一个打拳卖艺的汉子,正在打场子:“哎——各位老少爷们,香客、施主,在下于一士,祖居河北沧州。今日,来到南京这六朝金粉之地,一来是朝山进香,要见识一下示期坐化的老佛爷;二来嘛,也露一露师父教的几套小本事,结交几位英雄朋友。来来来,诸位,在下先显露一手,给大家取个笑。”说着,伸手搬起城墙根的一块五百多斤的大石头,轻轻地举过头顶,又轻轻一抛,接在手里,放在原处。这一手,博得众人一片喝彩,几十枚小钱从围观的人群里扔了过来。于一士一边拱手作谢,一边捡起铜钱:“各位,这里是各位赏的几十枚铜钱,在下就用两个指头卡住它,有谁能从在下手中夺走的,在下奉送纹银十两,以作酒资。”说着,“叭”把一锭大银扔在地下。

  穆子煦心中有事,本来不想在这儿耽搁,可听这于一士吹的太大,倒来了兴致。他也想借机看一下,这乱七八糟的人群中,有没有值得注意的事。于是,便停下脚步,站在人群之中静观。他哪里知道,这个于一士,正是咱们前边说过的,那个黄粱梦镇上天王庙里的沙弥,金和尚杨起隆的手下干将。却说那于一士手执铜钱,在场里走了两圈,几个小伙子,挨个下场,谁也别想拿走一文铜钱,于一士干脆解下腰间大带,从手指中间穿过,牵在铜钱上:“来来来,一个人不行,多来几位也行,瞧见了吗,拽住这条带子,有能拉得在下移动脚步,或掉了一文铜钱的,在下再加十两纹银。”

  话音刚落,四个小伙子一齐下场,背起带子,像拉纤一样,拼命地拉。可是那于一士却像在地上生了根一样,纹丝不动。带子套住的那一摞铜钱,更是如钉牢了一般。这两个手指的力量,抵住了四个棒小伙,惹得围观人群中发出一阵掌声,碎银子,铜钱一齐抛向场中。四个小伙子满面羞红地钻出人群走了。

  于一士更加趾高气扬:“怎么,这龙盘虎踞的南京,竟没有一位豪杰之士了吗?”

  话音没落,只见一个破衣烂衫的道士,一手拿着一条狗腿,一边啃着,一边踢踢拉拉地走进场内,一伸手,便把于一士手中铜钱夺了过去,道士一弯腰,捡起那锭十两的大银:“哈哈哈,我这个狗肉道士,又有了酒钱了。”说完转身就走。

  于一士满面通红,连忙上前拉住:“哪里来的妖道,乘我不防,突然下手,这,这不算!”

  “哟嗬,你这人,牛吹得那么大,却这么小气,给你!”说着把那几十枚铜钱扔了过来。于一士接住一看,啊?!这哪里还是铜钱哪,几十枚铜钱经老道这么一抓一捏,全都粘在一起,成了一个铜块了!于一士不傻,他知道碰上高手了,不敢再说什么,随着哄笑的人群走了。那位老道走到穆子煦眼前,神秘地一笑:“嘿嘿,今日贫道有福,连着碰上两位好施主,哈哈哈!”穆子煦听了这话,抬头一看,突然大吃一惊:“嗯?!这个人怎么这么面熟?”刚想问一句,那道士却啃着狗腿,扬长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