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乱起萧墙 五五、老皇上晏驾畅春园 十三郎逞威车台营(第2/4页)



  四爷把十三爷带走了,阿兰和乔姐却陷入了深深的痛苦之中。从康熙四十七年胤祥被拘禁在养蜂夹道起,她们就分别受八爷和九爷的指派,来到十三爷身边当奸细。十三爷对她们呢,是时时刻刻小心提防。这两个女子又都是苦命人,被人卖来卖去,饱尝了人间辛酸。来的时间长了,她们对胤祥反倒产生了同情、爱慕和敬佩之心。尤其是阿兰和胤祥有着一段特殊的渊源,更是宁死也不干昧良心的事。那次紫姑行刺,就是她暗中推倒花架报警,保护了十三爷的。可是,这份功劳,阿兰却不敢表白,甚至不敢让人知道,她还得防着乔姐呢!乔姐的心情和阿兰一样,又想护着十三爷,又要时时处处替十三爷监视阿兰。就这样,十三爷、阿兰和乔姐这仁人,在相互提防之中,度过了这十年的圈禁生活。对这两个又像奸细、又像自己人的女人,十三爷也是矛盾重重。高兴时,体谅关心,烦恼时,呵斥怒骂。阿兰和乔姐呢,又要温存、体贴,小心谨慎地服侍十三爷,又要默默地忍受十三爷的暴怒、训斥和冷嘲热讽。她们俩之间还得互相提防着。这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这剪不断、理还乱的感情,这又爱、又恨、又妒忌、又猜疑的日子,她们是怎么熬过来的呀!

  现在,十三爷蒙赦了。阿兰和乔姐立刻想到,过去的日子,成了一段痛苦而又无法辩白的往事。今后,十三爷会怎样对待她们,八爷和九爷又岂肯饶过他们。唉,天大的事,莫过一死,就在这十三爷喜庆的日子里,结束生命,以报答十三爷吧。

  这一回,阿兰和乔姐可真是不谋而合了。四爷和十三爷一走,她俩就不约而同地各自回屋,又很快地出来。俩人手中,都拿着一瓶下了毒药的酒。她们心照不宣地相视一笑,把两瓶毒酒兑在了一起,倒了两杯出来,阿兰端起酒杯,仰天长叹:“十三爷,奴婢走了。我心中只有一句话,阿兰感激爷一辈子,阿兰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咱们来世再见吧。”说完一仰脖把酒喝了下去。与此同时,乔姐也冷笑着说:“阿兰,你以为只有你才是清白的吗?我也敢说,我乔姐虽不能算好人,可是,我对十三爷也没做过一件亏心事。”说完,也是一饮而尽。直到这时,她们才互相谅解了。两人扔掉酒杯,抱在了一起,又一同摔倒在地。她们双双自尽身亡了。

  胤祥听完四哥的交代,满腔热血奔流。他想喊,他想叫,他想说,我十三爷要干一番事业了!他快步奔进房内换衣服,可是一进门便愣住了。他的面前,是阿兰和乔姐并肩而卧的两具尸体。她俩的嘴角里,流着鲜血,可也带着笑容。胤样的心碎了,他也完全明白了。他强忍悲痛在心里说:“好,你们走了,我也放心了。我不会忘掉你们的。”他默默地拿过一件自己的披风,慢慢地、轻轻地盖在了两具尸体上。然后,匆匆换上贝勒的袍服,就在院中上马,冲出了府门。

  门前,张五哥已经在等候了:“十三爷,四爷已经奉召回畅春园了,派奴才随您去丰台。还有鄂伦岱,也奉了四爷的差遣,在前边路口等着呢。”

  十三爷一愣:“什么,鄂伦岱,他不是……”

  张五哥一笑:“哦,十三爷,人是会变的嘛。”

  十三爷感慨地说:“唉,五哥呀,我圈禁整整十年了,如今才明白,万岁爷为的是把我藏起来,保护起来。如果不是老人家这样做,我也许早就变成一堆黄土了。可是,这十年,人心变化太大,就是原来我提拔的那些人,恐怕也有变心的。咱们这趟差,关系着父皇身后的社稷安危,也关系着四爷能不能顺利登基。咱们要加倍小心哪!”

  “是,十三爷说得对,四爷也想到了这一层,怕您刚放出来,军中有人不信你,让十七爷和咱们一块去。”

  胤祥心中踏实了:“好,这就好。”

  俩人这儿正说呢,路口三匹马飞奔而来,正是十七爷胤礼和鄂伦岱,还有一名宫中的太监。十六爷胤礼扑上前来抱住了胤祥:“十三哥,兄弟想你想得好苦啊!”

  胤祥抚着十六弟的肩膀,看着这位已经长成大小伙子的兄弟,真是感慨万分:“好兄弟,长这么大了。别哭,有话以后再说,咱们还得办差呢。”

  当下,几个人一同上马,在路上,又做了详细的商议。转眼之间,来到了丰台大营。雪夜之中,只见镇子四周,黑黝黝地立着一座座军营,却是更鼓不响,灯火皆无,冷森森,黑沉沉,显得十分恐怖。胤祥把马鞭一挥,吩咐一声:“太监进去通报,就说十六爷和侍卫鄂伦岱来劳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