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二回 训八爷只为要立威 恼范公岂止因直言(第3/4页)



  范时捷抬头向四周看了看却说:“万岁爷今天乏了,臣请先告退回去,改天再说也不迟。”

  他这话虽然说得随便,却是一口一个牙印,闹得满殿里的人,谁听着也不是滋味,这不明摆着要撵人吗?雍正突然想起当年十三弟让范时捷学驴叫的事,竟不禁破颜一笑说:“既然如此,你们都散去了吧。刘墨林留下来,朕还有事找你。哎,范时捷,刘墨林能不能在这里听你说话呀?”

  范时捷叩头回答:“刘墨林不碍事,他可以留在这里。”

  众人一听这话,心里更是腻歪:范时捷,你算个什么玩艺,竟敢把满殿的大臣都撵了出去?可是,他们也都知道,这范时捷是位活宝,你还不能和他生真气。

  大家退去后,雍正高声说道:“摆上棋盘,朕在这里一边和刘墨林下棋,一边听你说事。”

  副总管太监邢年抱着棋盘进来,刘墨林抢上去就下了一颗黑子。刘墨林是有名的“黑国手”,一颗黑子下去,他想赢就赢,要输就输。雍正皇帝最爱下棋,可他的棋又最臭,一看刘墨林又拉着架子和他下和棋,心里可就不高兴了:“刘墨林,朕把话说到前头,下棋是玩嘛,每次你都要不成和棋,你也不嫌累?今天你只管放开胆子,赢了,朕有厚赏!”他回头又对范时捷说:“喂,姓范的,你不是有重要的事,要造膝密陈的吗?说吧,说吧,快点说!”

  刘墨林吃了一惊,他知道雍正皇帝的脾性,从来是严肃的,也从来不和任何人开玩笑,可听着皇上的话音竟是这样轻佻,他纳闷了。他纳闷可范时捷却明白,他等这个机会等了一个月了,他就是再爱玩笑,能错过这时机吗?他抬头看看正在专心下棋的皇上,鼓起胆子说:“皇上,臣要告年羹尧!”

  刘墨林吓了一跳,可是,他抬头看看皇上,见他却神情专注地看着棋盘,随口说道:“哼,年羹尧是朕的功臣,你自己却奉差不力,又不肯听他的调度,他参了你,朕正在想怎么处分你呢,你倒恶人先告状了。”

  范时捷还是那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臣知道年某有功,但臣告的是他的过错!年羹尧的功再大,他也不是皇上,臣只能忠于皇上,而不能忠于年某人。”

  雍正还是在看着棋盘说:“你要是光会说这些废话,朕就当你是离间君臣,你就给朕滚出去!”

  “是。”范时捷答应一声,“年某的帅旗凭什么要用明黄色?”

  “哦,那是朕御赐给他的。”雍正毫不在意地说。

  “他束的黄带子也是御赐的?他吃饭叫‘进膳’,他赏部下叫‘赐’,这是人臣该作的吗?”

  雍正厉声问:“你是有密折专奏权力的,为什么不早说?”

  范时捷扬着脸说:“臣早就奏了,黄匣子是年羹尧军邮直递的。巡抚衙门签押房里有案可查,不信皇上派人查查。”

  雍正早就查过了,范时捷的密奏被年扣下也是实情,但现在他不能没有年羹尧,所以就不能不训斥范时捷:“哼,你说的好听,告诉你,朕已经查过了。朕知道你的意思,无非是看着年羹尧立了大功,想他一定会功高震主。所以你就想先告他一状,给自己留条后路。可你忘记了,你是年羹尧荐的人,他有错,你也脱不了干系!你想逃过攀附权贵的名也是办不到的!”

  范时捷急了:“皇上如果觉得臣这个巡抚是年某人给的,那么臣宁可不要头上的这个顶戴!万岁明明知道,岳钟麒的兵与松潘近在咫尺,可年某却硬要调我兰州人马千里奔波。这不是调度无方,也不是他不懂军事,这是有意的争功。臣不明白,万岁您为什么要这样偏袒年羹尧?”

  雍正勃然作色:“范时捷,你就是这样和朕说话吗?你一定是不愿意看到我们打了胜仗,所以你就是个小人!”说着他回头一看,刘墨林现在的棋势,又正好是盘和棋,心里就更加烦燥,“刘墨林,你听着,这盘棋你要是不能赢,朕就杀了你!”

  雍正这话是说给范时捷听的呀,可范时捷却黏糊上了:“万岁,臣是君子,不是小人,难道一个人打了胜仗他就可以欺君?难道年羹尧到我的军中时,要臣开中门迎接,这也是对的?”

  雍正见他如此,更是上火:“你不听年羹尧的命令,就等于是不听朕的!”

  “不,我只听皇上的,不听他年某人的。”

  “那你的巡抚就当不成!”

  “当不成不当,臣本来就不是那块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