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七七章 这,就是辐射效应吧!(第3/4页)

言语至此,唐成再次拍了拍孟浩然的肩膀,“从长远来看,对于道城士林来说,这是更有大益之事。浩然,世间行事终究还是如先师孔圣之遗教:‘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许多时候为了更为长远的目标,便是明知要‘鼓起泥,扬起波’的引些浑水进来,也不得不为之。”

听唐成说到这里,孟浩然再次的沉默了,这次沉默的时间很长很长。

当唐成正准备任其思索而转身出房时,走到门口的他突然听到孟浩然的声音传来。

这是有着浓浓疑惑的嗟叹,“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我缨;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我足。唐兄,要做一个屈大夫那般的天地至正之人,就真的这么难吗?”

“除非浩然不欲用事,就此一生退避山林,否则……是很难。”唐成没有转身,说完这句之后,也没有就走,而是陡然转了话头儿道:“在道学听那些同窗们言说处世行事之道时,常好说‘宁可直中取,不可曲中求’,此话听来固然是正气凛然,掷地有声,但真个践行起来……”

依然背着身子的唐成无声的摇了摇头,“明知直中不可取,为什么就不能曲中求?浩然,到底是手段重要,过程重要?还是你心中的理想重要?兼济苍生的结果重要?想明白这个,你适才的问题自然就有了适合你的答案。”

言说至此后,唐成没再停留,迈步出门而去。与六朝时的陶渊明一样,孟浩然的一生也是充满着仕与隐的矛盾,而这种矛盾在成就了他的诗歌创作时,也构成了他们人生的悲剧。

既然与孟浩然做了朋友,唐成便无法再坐视他重复那矛盾的一生,要想改变他们的人生,最重要的便是先改变其心态,或者用后世的俗话说就是转变世界观和价值观。

但是,唐成知道自己既无权,也无力强行的向孟浩然灌输什么,作为一个朋友,他能做的只是提出自己的看法,希望能用这种潜移默化的方式发挥一些作用,至于孟浩然最终将如何选择,他的人生他做主!

……

礼聘道学学正及学监大人的事情远比唐成想象中的要顺利,以此时大雅至正园在道城文坛的影响力,其审诗人的影响力无庸质疑。也不知这两位大人是看中了这一点,还是因为唐成那堪称大手笔的礼聘费,或者他们仅仅是想通过这个审诗来奖掖后进,又或者是因为唐成深受观察使大人赏识,才使得两位大人卖了他这一个面子。

不管这两位大人心里是怎么想的,总之,他们最终答应了唐成的礼聘,当然,这也跟大雅至正园从开业至今从未涉足皮肉生意有绝大的关系,正是这个事实打消了两位大人最后的顾虑。

搞定学正及学监大人之后,礼聘诗坛耆老的工作就更容易了。唐成自然没请所谓的当下诗坛砥柱中坚何仲达等人,他请来的这几位都有一个共同点——人老辈分高!在他们的龙钟老态面前,便是自称老朽的何仲达也得恭恭敬敬的执弟子之礼。

这一晚,大雅至正园前面各厅堂及跨院照常营业,而后面的园林则谢客一夜,盖因唐成要在此设宴款待几位礼聘来的审诗人。

“早就听说大雅至正园的园林之美冠绝山南,连观察使大人也甚称许,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沿着麻石小径穿行园林之中,身形微胖满带儒雅之气的学正大人边左右探看,边笑着颔首称好。

陪行的唐成正手搀着一位诗坛宿老,这位许老诗人须发尽白,说话都漏风,但此时的脸上的表情却甚是高兴,旁边由孟浩然及学监大人亲搀着的两位宿老也同样如此。对于已经寂寞了许久的他们而言,这几天的经历真跟做梦一样。自打大雅至正园礼聘他们与学正、学监共为审诗人的消息传开后,这三位本已门前冷落鞍马稀的宿老突然之间就变成了香饽饽,拜会请见之人可谓是络绎不绝,这番热闹比三人以前主掌诗坛时犹自来得火爆。

由此,也就不难理解这三位老诗人此时的好心情了。

酒是好酒,歌是好歌,便连伴乐的琵琶及软舞也无一不是精绝,在这样的环境气氛下,这顿宴饮当真是宾主之间融融泄泄,酒至半酣,执弟子之礼的唐成自然而然的说到了孟浩然的道学名额。

今晚饮宴的歌诗乃是出自唐成的特意安排,从头到尾唱的都是孟诗,耳听着这样的诗作,再以此时孟浩然在道城强劲而起的声名,加之这融融泄泄的气氛,当日孟浩然送唐成初临道学时还觉得难如登天的道学名额便这样没费什么周折被拿了下来。

经过正确的铺垫,然后在正确的时间,正确的环境里,与正确的人商议正确的事,原本极难的事情自然也就水到渠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