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九四章 演戏(第2/4页)

“噢,你知道的倒是不少。”

“韦郎有所不知,贱妾这也是见得多了。每年科考之后,这样的士子贱妾总要碰上几个。”梁盼盼叹息着轻笑道:“士子们多年寒窗苦读,随后不远千里进京赴考,其中艰辛自不待言。一朝落第自是万念俱灰。论说起来唐成还算好的,这些年贱妾所见还多有痛哭流涕以至于伤极吐血的,莫说四五觞酒,似这等心气极高的一旦绝望,觞酒便醉的也多。”

“嗯。”韦播看着唐成摇了摇头,“看来他也是知道得罪了太平公主就今科无望了。”

闻言,梁盼盼点了点头,看向唐成的眼神儿里实有几分真心的惋惜,“贱妾也是今天才知道近日来哄传京城,被贺博士及张春江赞许为‘其才如海’的《蜀道难》竟是出自他手。此后为七织不惜当厅对公主宠爱的堂侄大打出手,这唐成真算得是有才有义了,这样的人竟然科举无望,哎,真是可惜了。”

“一年多来我这可是第一次听到你对某人如此称许。”韦播的手抚上梁盼盼肩头时话音儿里已微微带上了些酸味儿。

“诗才什么的就罢了,贱妾这些年见过的才子也多。”身子顺势偎进韦播的怀里,梁盼盼幽幽声道:“贱妾称许的是他对七织的那份情义,盼只盼……”

“本将军千金一诺,还能负了你不成?”韦播生性不习惯这般的儿女柔情,硬硬的安慰了一句后,手指着唐成豪声道:“就是他也没什么可惜的,没了张屠户也吃不了混毛猪,嘿嘿,镇国公主还真能一手遮天?”

韦播话刚说完,不等梁盼盼再说什么,就听房中通往厢房的门户“呀”的一响,手腕处挂着马鞭的韦睿一脸儿笑的从里边走了出来,“五哥好豪气,这话真说的是掷地有声。”

“七弟,你怎么在这儿?”

“我怎么就不能在这儿,怎么,碍着五哥跟小嫂子亲热了?”韦睿的心情看来实在是好得很,“我听说了你那营里兵将闹事的消息后当即就赶过去了,去了之后才知道五哥已经走了,你那亲随说小嫂子的丫鬟曾来找过,我就直接到了这里,谁知我来了你们还没到,小嫂子这闺房不方便,遂就在隔壁厢房歇着,后来……”

韦播一听韦睿说到上午兵将闹事的事情,脸上的笑容顿时就不见了踪影,“别提那些个混账行子,愣是把老子的怀柔当成了怕事,一群喂不熟的白眼狼,有他们难受的时候儿。”

“五哥别生气,他们都是些什么人,咱们又是什么身份,值当得跟这些粗人置气?五哥你上午措处的就好,有将帅之风。”韦睿说话间顺手将韦播的酒觞斟满后递了过去,“三叔说的好,现在情形特殊,咱们且先将就着他们,等大事一了,五哥你想怎么收拾这群王八蛋,弟弟我绝不拦着。”

“算了,不说了。”韦播仰脖将一觞酒一饮而尽,郁闷道:“我接着忍就是。”

见韦播郁结难平,韦睿笑着转了话题道:“五哥也别恼,弟弟这儿倒是有个好消息。”说着,韦睿偏头看了看趴在案几上睡得正香的唐成,“是关于他的。”

“噢,什么消息,老七你快说。”

韦播听到这个消息也实在是真高兴,论说起来一个正三品的抚远大将军怎么着也不至于对区区一个应考士子如此在意,但他情况不同啊!

韦播虽说出身于显赫一时的京兆名门韦氏,且也是嫡系血脉出身,无奈父母却去世得太早。父母这一去韦播的日子就难过了,大家族从外面看着光鲜富贵,但内里的倾轧争斗却是一刻不停,他一个无父无母的半大孩子难免要受各房的气。

韦播自小也是受宠长大的,突然之间怎么受得了这个,但他既无力反抗就只能忍着,忍到憋不住时就难免啼哭,哭的多了他在府里就越发不招待见,发展到最后就连下人都敢对他阳奉阴违了。越是如此,韦播越受欺负,表面的性子也就越弱,而心中隐藏的暴戾也就越多。长而久之的下来,就使其形成了近似病态分裂症般的性格。此后别说是族学,就连房门都出得少了。

简而言之一句话,韦播本人就是个活生生的唐朝版问题少年,韦家偌大一个家族,在那段日子对他还算不错的就只有两个人,一个就是三叔,而另一个则是他姑母,也就是当今的韦皇后。

三叔对他的好是出于子侄间的一视同仁,毕竟他是个在外统兵的将领,每年回家的时候有限,回来后见着子侄们看谁都亲。相较于三叔,那时尚是太子妃的姑母对韦播可是实实在在的真好。别看韦家上一代兄弟姐妹不少,但要论兄妹间感情,却是韦播父亲与韦后最为相得,兄妹俩打小就是如此,随着年龄渐长更是历久弥深,韦后对韦播的这份疼爱实是爱屋及乌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