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七八章 意想不到的支点(第2/4页)

而就是这些小猫三两只的偷摸商贾也浑不顶个事儿,百十把弯刀,三两千个箭簇都敢称大生意,这么点子东西支撑一场小规模秋掠都不够的,放在眼下的饶乐又能顶个屁用啊?

尽管那些个部族主事的奚人咬牙大骂商贾们疯了心,给自己打气似的发狠:老子还就不信这些眼里只认钱的九姓杂种们不上门!但无比诡异却又实实在在发生的事情的确是九姓商胡们似在一夜之间转了性子,还真就不赚这钱了!

眼瞅着草原的局势一天紧似一天,眼瞅着李诚忠那个牛不亲羊都不舔的老货突然自让了王位,眼瞅着沙利部与俙索部已经开始进兵大都督府,眼瞅着战火在瞬时之间就将烧遍整个草原,对九姓商胡已经绝望的南方三部无奈之下只能咬牙往北边想办法,即便明知道松漠的契丹人是在用存货趁火打劫也只能忍了,此外还有黑水靺鞨人弄来的新罗货,质量差价格高都不说它,也不知沙利部在中间鼓捣了些什么,这两天竟是连契丹货都搞不到了。

形势如此,要说南方三部中日子最难过的就是多莫部,多莫高屯守都督府外意图奇货可居,站在这么个火山口的位置,加之他的两手打算里又有战的想法,如此以来对军器的渴求愈发强烈,腰刀弓矢难弄也就罢了,偏生在这个时候其整个部族的对外贸易又突然之间遭到了全面封杀。

几乎是一夜之间多莫部从上到下陡然发现不管是唐人商队还是交易的龙门奚都没了踪影,前些日子他们还在为买不到铁器发愁,现在则是什么都买不到了,绸缎、瓷器自不必说,甚或就连普通百姓家用的瓦器陶器,尤其是盐巴都没有了。

想买东西买不进来,卖东西更是卖不出去,现下的时令正在初冬,不管是从牲口已经养的膘肥体壮,还是从减轻严冬草料压力以及一家一户备冬来看都是出手牲口最关键的时候,往年这个时节里关内的牲口商及龙门奚人可谓是络绎不绝,如今却是一个都不来了。

牛羊卖不出去还拿什么买高价的腰刀、弓矢;眼瞅着备冬需要的盐巴,瓦器等等都没个着落,而圈里本该出手的牛羊还在一天天消耗着大量的草料——这些秋天准备下的草料可不是给这些牲口准备的,多莫部从上到下真是都急了。

这些是关乎到每家每户每一顶帐篷的大事,尤其是当多莫部牧民们见到相邻的图先、措平两部犹自在正常交易时,心底的着急就如同暮春的野草般疯长起来。

要是这些个商贾们在别的地方买够了牲口怎么办?要是他们再不到多莫部来怎么办?家里的瓦器、陶器、盐巴等物都要补充,更重要的是这些牲口如果卖不出去,秋天存下的牧草根本不够吃,出不了手最终就只能饿死在自己圈里,对于任何一家牧民来说,这几乎都是不可承受的重大损失。

着急之后免不了就要探问这些商贾们为什么单单就不到多莫部了,随后就有消息流传出来,如今那些个几乎是垄断着北地行商的九姓胡大商贾们都搬到龙门县了,听说龙门县里把他们安顿的且是好,办这事儿的人就是现今的饶乐司马,以前的龙门县令唐成,正是他发的话禁绝了对多莫部的贸易往来。

至于唐成又为什么要这么做,起因简单得很——族长多莫高得罪了他,且是现在还派有两千兵把人给围着,说来大家都是受了族长的连累。

独特的社会形态下饶乐各部族之内上下尊卑区分的极为严格,既然根子是在族长身上,普通的牧民百姓也就不敢再说什么,但随着每一天过去,随着计划外的牧草被大捆大捆的消耗,丝丝不满在焦操心绪的发酵下蓬蓬勃勃的生发起来。

饶乐都督府,露台。

天气一日冷过一日,站在这无遮无挡的都督府最高处,扑面而来的风里已有了几分凛冽的刚劲儿,但凭栏而立的多莫高却对此浑然不觉,眼神只是居高临下死死盯着远处的两个黑点。

这两个黑点便是两处营盘,学着唐军的例,饶乐五部每番出动也各自擎旗,这两个黑点便一为苍狼,一为肋生双翅的飞狼,苍狼代表着饶乐五部中的俙索,飞狼则是沙利部的标志。

沙利部是在四天前到的,更远处的俙索部也仅仅只比他们慢了一天,而今双方便间隔着四五十里成犄角之势扎营在都督府外。

与多莫高此前的预计一样,尽管都督府外的那个土围子实在是不堪一击,但相互忌惮着对方的沙利与俙索两部谁也没先向都督府出兵;但与他的期望不同的是,这两部也没有如他所愿先掐起来。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这几天里或许连同多莫高在内的三个部落长都在想着这句同样的话,是以本该是一触即发的火爆形势居然硬生生的又拖出了堪做余韵的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