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异常(第2/2页)

刚醒来时还有些头昏脑涨,她睁着眼茫然的看了会帐顶,就手撑着身下褥子想要起身。

不想手指刚一动,她就察觉了异样,等狐疑的将双手伸到眼前看去,就见到了手指上被缠裹着的细布。

刹那的失神后,昨日的记忆排山倒海的疯砸而来,像一记重锤,狂暴敲在她的脑门上。

起床时脸上的那点血色,瞬间消失殆尽。

外头的婆子听得动静,就小心的端着洗漱用物进来,见她坐起了身在穿衣服,有婆子就要上前过来给她穿戴。

“你们走吧,我不用人伺候。”

她脸色煞白,心脏疯跳,可声音却奇异的平静。

没有再理会那些婆子,穿戴好后,她直接离开了屋子。

外头有亲兵候着,大概是受了交代,见她出院子也并不多加阻拦。随她去哪儿,他只不远不近的在她身后跟着。

时文修从府衙一路走回了自己巷子里那小院。

推开了院门进去,一进的半旧小院子还是从前那般模样。不过还是有些区别,比如被重新打扫干净的院子,再比如已被封了严实的水井。

她没有进屋,就坐在屋前的石阶上,一动不动的坐着。

半个时辰后,院外传来了马蹄声,继而伴随着嘶鸣声止歇。

几声沉稳有力的脚步声过后,有人轻叩了门环。

稍待片刻,时文修缓慢起了身,走过去拔掉了门栓,打开了老旧的木门。

没了阻隔,她与门外那人就面对面的站着。

双方目光相对,谁都没开口说话,一时间气氛有些岑寂。

“主子爷。”

她先开口道了声,声音轻轻地,细细的,带着种异样的平静。可是却没有行礼,也没有侧身避让。

他并不在意,反而缓了声问:“可好些了?”

“好多了。”

她的声儿依旧轻而平静,可偏面色煞白,神情虚无。

他心神微紧,尽量缓声:“去府衙住可好?”

“不用了,我习惯了住在这小院里。”

她停了下,又轻声道:“主子爷,我想一个人在这缓缓,可以吗。”

他遂打消了将她强行带走的想法。

目光在她面上凝过片刻,他终是压住了诸多情绪,温声道:“可以。不过,每日送来的药,你要按时吃。”

“好的。”

他驾马离开后,小院的门就重新合上。

行至巷口,他突然勒了马,招鲁泽近前。

“将人盯紧了,她这里,必须有人全天候着。”

“属下明白。”

一连三日,亲兵来报她皆无异常。

可禹王听说她每天都是坐在屋前发呆,总觉得她还是不对,处理公务时不免就带出几分心烦意乱来。

马英范将他主子爷的异样瞧在眼里,却并不作声。

那日高台上,他全程目睹了主子爷对她的苛刻峻厉。

主子爷对人对物素来克制有分寸,喜恶不行于色,还未见其如此威厉强势的逼迫一个人,还是一个女人。只要稍加思索,他就不难从主子爷对她的态度上,看到了责之切三个字。

这可不是好现象,可是这不意味着不是件好事。

既能责之切,将来谁又能说,不能怨之切,恨之切。

他定定神,重新将注意力放在手边的公务上。

第五日夜里,禹王终是没抵过心中烦扰,到底驾了马来到她的住处。

时值夏日里最热的时候,饶是夜里,也热的厉害。

可她屋里的门窗却紧闭着,不露分毫缝隙,饶是不进屋去,他也能想象到里面有多闷热。

他倏地看向候在门外的亲兵,沉声问:“大热天的她门窗紧闭,你就没觉得异常?”

那亲兵慑于他的威压,紧张的结巴:“没……她夜里一直都很安静,没什么异常。”

禹王没再看他,吩咐人去将门打开。

他亲兵里自有那撬门的好手,三两下拨弄后,里面门栓应声而落。

他抬步进去后,鲁泽就小心的将屋门掩上,而后走向那亲兵,朝他后颈猛拍两下,低声骂了句蠢货。

禹王熟门熟路的到了里屋,借着窗户纸透来的稀薄月光,几个大步朝床榻的方向走去。

抬手拉开几层厚的床帏,他目光骤然一凝,而后就见到了厚厚棉被下微微鼓出的那一团。

他伸出手去,握住了那棉被一角,猛地掀开。

在那几斤重的厚实棉被下,她把自己缩成了团,屈着双膝脸埋在胸前,双手抱着膝盖瑟瑟发抖。

他僵似的看着她,好长时间忘了反应。

这一刻,他突然有种说不上来什么感受,好似有什么刺了他心尖,又好似有什么捶了他心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