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新官上任(第3/4页)

而更让谢安弄不明白的是,观棋不语真君子,这明明是一句能够彰显自己的话,怎么就起了反作用呢?

不知不觉地,谢安额头渗出了汗珠。

这老头是在针对自己?

不对……

谢安忽然想起,长孙湘雨对他说起过,说在他之前,其实有很多人也曾经到这大狱寺中担任少卿,其中有太子李炜的人,也有其余皇子的人,权利争夺非常厉害,但是直至如今,大狱寺正卿属下,两名少卿的职位依旧空悬着,理由很简单,那些被任命到大狱寺担任少卿的人,都被眼前这位老爷子以没有资格担任此职的理由给赶了出去。

没有资格……

想到这里,谢安深深皱紧了眉头,忽然,他心中一动,恍然大悟。

对啊!

观棋不语真君子这句话别的地方都能说,可怎么能在大狱寺讲呢?

要知道大狱寺是审理断案的地方,案件的真相比什么都要重要,倘若为了某些理由,将案件的真相隐瞒,何来资格担任大狱寺的少卿?

想到这里,谢安深深吐了口气,拱手轻笑说道,“容下官收回前言,并非是什么[观棋不语真君子],而是下官对弈棋之事不甚了了,难以堪破其中胜败、真相,是故不敢多言,免得扰乱了大人的断案……”

孔文手执一棋子正准备放入棋盘,闻言微微一愣,轻笑说道,“不准备当君子了?”

“下官素来不认为自己是个君子!——如大人所言,大狱寺确实不是君子该来的地方!”

“孺子可教!”孔文点点头,将手中的棋子放回原处,继而转过身来,打量着谢安,说道,“说的不错,我大狱寺乃勘刑查案之处,需三心,细心、耐心,以及狠心,若无细心,便无法找寻到各个案子的蛛丝马迹,若不耐心,便难以反复推敲,找出其中破绽,若无狠心,便无法对一些顽固之人用刑,逼其就范……此乃污秽汇聚之地,非君子该来之处,也容不得君子!”

谢安闻言心悦臣服,拱手说道,“下官受教了!”

“好!”深深望了一眼谢安,孔文回头再望向棋盘,淡淡说道,“这棋势,你有何可教老夫之处?——老夫可不想输啊!”

此时的谢安已经明白孔文话中的意思,自然不会像方才那样拘谨,仔细看了几眼棋局,见孔文所执的白子占尽下风,几乎已要落败,遂摇头说道,“下官愚钝,实在找不出致胜机会,不过下官倒是认识一人,极为精通此道!”他指的,自然是长孙湘雨。

“你很聪明……短短片刻便能想到其中隐由,我大狱寺,最忌[知而不言],面子难道要比案件的真相更重要么?为了破案,有时就算是动用酷刑,也要叫人犯开口!——唉,也正是因此,屈打成招之案,比比皆是……”说着,孔文叹了口气,忽然伸手将棋盘上棋子弄混,像耍小孩脾气那样说道,“不下了,不下了!——就当是和棋吧!”

望着对坐那位主簿哭笑不得的表情,谢安亦暗自好笑。

这老爷子原来棋品这么差……

不过话虽这么说,谢安反而对这位老爷子充满了好感。

端起茶盏饮了一口,孔文望了一眼谢安,轻笑说道,“你前些日子还是参加会试的学子,广陵谢安,对吧?”

“是!”

“你的卷子老夫看了,甚佳,尤其是最后一题例案,会试考生数百人,唯独只有你堪破真相,是故,老夫先前便打算将你调入我大狱寺,却没想到,陛下竟给了你我大狱寺少卿的职位……”

望着老爷子感慨的面色,谢安不觉有些感慨,讪讪笑着。

“你与长孙家、梁丘家、吕家有旧么?”

“这个……”谢安犹豫了一下,拱手说道,“梁丘舞,乃下官妻室,至于长孙家与吕家,只是略微有数面之缘……”

“哦,原来如此!”孔文恍然大悟,继而轻笑说道,“谢少卿,你可知晓,前些老夫赶走好些陛下任命的少卿,其中有不少权势与梁丘家那个小丫头相似的,甚至还有超过她的……”

“略有耳闻……谢少卿?”谢安愣神地望着孔文,却见老爷子微微一笑,正色说道,“老夫不管陛下所任之人是否有才华,是否家中有极大权势,但凡老夫认为不具资格之人,便尽数驱出府去!——而你如今既然通过了老夫的考验,二堂、三堂,日后就交给你了!”

“二堂?三堂?”谢安愣了愣。

孔文见此微笑着摇了摇头,解释道,“一堂乃老夫所御,非陛下亲命、非刑部发文、非重大案件,轻易不升堂……平日里只开到二堂,处理大周各地官府上呈案件,此类案件断案后需将记录文书上呈到刑部典藏司,备份。至于三堂,但凡卫尉署无法判决的案子,便经三堂开堂审理,虽需记录,不过,不用上呈到刑部典藏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