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鸩羽之厉,胜似猛毒(九)(第3/4页)

“轻松地有点难以想象了……是没想到么,同一个林子里,其实藏着两支兵马么?”

不擅长思考的陈纲,伸手挠了挠头发,提着自己那尚且滴着鲜血的长柄尖刀,朝着前方走去。

在前方不远处,洛阳东侧战场的主将费国,正默默望着倒在自己脚下的尸体。

那是叛军大将周良的尸体。

“武艺不错啊,费将军……”陈纲有些惊讶地望着费国,毕竟对于那周良,陈纲也听说是一名难得的猛将,但是从眼下费国毫无损伤的身体看来,这个叫做费国的将领,武艺要远远在那周良之上。

“陈副将过奖了,末将愧不敢当!”

“呵!”陈纲淡淡一笑,上下打量了一眼费国。

这家伙……

一点伤都没有呢……

明明是被当成了诱饵,被两支叛军前后夹击,那般混战,这个家伙却连丝毫的伤都没有……

瞥了一眼自己左手、以及腹部等处的浅浅伤痕,陈纲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在这等数万人的混战中,这家伙似乎还游刃有余呢……

从四品游击营参将费国……么?

或许是被陈纲盯地有点不舒服吧,费国咳嗽一声,抱拳说道,“陈副将,一切都照长孙军师所言,末将以为,城上的守军已丧失了斗志,眼下,正是夺取洛阳的大好机会!不知陈副将的意思……”

“费将军才是此地主将,这种事,费将军拿主意就好!”说着,陈纲拍了拍费国的肩膀,甩了甩手中尚且滴着鲜血的尖刀。

“是!那末将便斗胆下令了……”说着,费国抱了抱拳,继而深吸一口气,指着洛阳东城墙说道,“将俘虏交予陈副将的部署看押,我军准备顺势攻城!——传达于李景将军,请李景将军与我军联手攻城!”

“是!”

——与此同时,距离洛阳五里外的高坡——

“原来如此……”

用单筒望远镜望着洛阳城东城墙的战事,谢安握着望远镜的手,微微有些颤抖。

他清楚地瞧见,面对着费国军以及李景军的联合攻势,洛阳东城墙上的守军,呈现出一触即溃的局面,以至于在第一波攻势中,就被西征周军攻上城墙。

这个女人,性格真的很恶劣呢!

转过头来,谢安默默地望着长孙湘雨。

在南城墙,当张栋调来预备军,准备鼓舞城上守军的士气时,这个女人用一支弓骑兵的几轮箭雨激射,彻底葬送了城上守军的士气。

在东城墙,当叛军周良率军来援,因而鼓舞了城上守军的士气时,这个女人故技重施,将计就计,反过来包围了周良的援军以及那不知名的、杀出城外的猛将,再一次葬送了洛阳东城墙上守军的士气……

在对方看到希望的同时,给予绝对的绝望!

还有什么比这个更打击人的?

眼睁睁看着城下的友军被屠杀殆尽,此刻东城墙上的守军,士气恐怕是已经跌到低谷了,就算费国等人趁势拿下整段城墙,也不是什么难事。

这个女人,玩弄人心的手段,简直就是惊世骇俗!

“这就是你奉行的攻心战法,威慑么?——这就是你所说的,如果没有破绽,就制造破绽么?”

谢安语气沉重地问道。

此刻的他,已经彻底意识到,长孙湘雨这个女人的可怕,杰出的天赋、过人的智慧,以及对于人心的洞若观火……

怪不得连舞都对她极为忌惮,原来不单单只是忌惮她的身份……

“觉得如何?”长孙湘雨轻笑一声,摇着手中的折扇,淡淡说道,“倘若用那讲究十全十美的[文伐],三个月恐怕都难以攻克,而我长孙湘雨所奉行的[威慑]攻心战法,却可以在一日之内,拿下洛阳!”

“但是牺牲了数千人……你将费国那万人军队,当成了诱敌的棋子!”

“我不是说了么,是战场,就势必会死人,无可避免,想兵不血刃地拿下整个战事的胜利,无异于痴人说梦!——那种事就算有,也不会频频发生,否则,还要军队做什么?征战时找几个迂腐的文士,耍耍嘴皮子不就完了?”

听着她那不以为意的语气,谢安不知为何,心中涌起几分不舒服的感觉,忍不住说道,“你当人命是什么?”

“……”长孙湘雨皱眉望了一眼谢安,咯咯笑道,“哎呀,跟舞姐姐睡了几晚,就将她那套学全了么?——人命?咯咯!她再怎么爱兵如子,也无法掩饰冀北战场时,东军伤亡过半的事实!——一面说什么士卒的性命重若万金,一面却又叫麾下士卒去与强敌一决胜负,你不觉得很虚伪么?——哪有什么不死一兵一卒的全胜战法?”

本来谢安只是心中稍微有些不舒服,可眼下见长孙湘雨将矛头指向梁丘舞,而且言辞这般不堪,他不禁有些生气,皱了皱眉,为梁丘舞辩解道,“轮不到你来说她!——舞很努力,从未间断过早晚的习武,哪怕军务再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