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骎骎载骤探寒温(五)(第3/3页)

景诚双手推动着精致的小茶碾,将茶团一点点的碾碎,头也不抬地问道:“此次两浙变故,有明教担下来了。但相公日后打算怎么处置,是否就这样。”

“诚甫兄怎么看?”

“此番事变,虽有明教作祟,实肇因丝厂,此事不寝,工人依然受东主盘剥,长此以往,其何以堪?以我看来,日后火焚厂房之事必将再现。”

宗泽默然片刻,道:“张因考绩下中,展磨勘三年,段炜任满转迁宫观,段将老迈,将斥其自乞骸骨,而陆子石素无官声,宗泽出京前,御史已经上表弹劾。过几日,将会有一份朝报发往各路军州,想必会给人提个醒。”

景诚停了手,对宗泽摇头,“恐其不易。”

宗泽道,“佃农闹佃之事自古未绝,士卒闹饷也年年都有,工人为了工钱闹事又何足为怪?官府只要维持住不将事情闹大,最终他们会取得一个平衡。而且此番事后,想必江南也不会有几家丝厂,再敢于苛待工人了。”

民不可轻。民畏官,但官也一般畏民。

两浙百姓的两税和身丁钱,多是以丝绢的形式缴纳。所以江南就产生了一种专门用来缴税用的丝绢。正常只能织一匹的生丝,缴税的丝绢至少能织出两匹来,黑心一点甚至能织出五匹。

这类丝绢上的经纬线,最恶劣的情况,稀疏得能钻过蚊子。宗泽曾见韩冈拿了一匹到中书,半开玩笑地说,连纱窗都做不得了。在过去,朝廷会把这类丝绢当做军饷发下去,不过韩冈治事之后,不合标准的丝绢都被禁止下发,而是按照产地发回原州县,让当地官员自己处理。

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这是宗泽听韩冈说的,不仅仅是上级对下级,百姓对官府依然有办法。最坏的情况,就是揭竿而起。

面对雇主,百姓又岂是好欺负的?只要官府不干涉太多,迟早会有一个平衡出来。

“但愿如此。”景诚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