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章 秉烛夜谈(第3/3页)

“委托票号传递,一样容易泄露。”

“这大可不必担心,吏部公文也好,票号的汇票也罢,不都是有密押吗?我们一样可编制一套密押暗语,就算信函在半路上被拆看,擅拆之人也看不出个所以然。”

王乃增想了想,接着道:“再就是即将派出之人不但要赶紧传授其打探之法,也要赶紧想个法儿让他们明白谁才是真正的上官。毕竟知人知面不知心,何况他们到任之后就会有顶头上司。”

费二爷忍不住插了一句:“云清,志行这次派出的全是自个儿人。”

“二爷,以我之见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就算全是信得过的,也得加以约束,并且得给他们点盼头。”

“云清,你觉得如何约束合适?”韩秀峰追问道。

王乃增沉吟道:“东翁,既然这是皇上交办的差事,那跟皇上求几块内务府的腰牌应该不难。这腰牌求来颁给他们,虽不能轻易示人,但能时时刻刻提醒他们不能光顾着做官捞钱,也要悉心办理您交办的差事。最好奏请皇上再派个可靠之人来辅佐您,毕竟您现而今这差事得隐秘着操办,将来真要是遇上什么事,至少有个人能为您作证。”

“云清,这差事既然是皇上交办的,志行将来能有什么事?”费二爷不解地问。

“二爷,这件事没您老想的那么简单,且不说东翁要做的事要是被那些腐儒晓得,定会被那帮清流群起而攻之。就是这差事本身,跟礼部和理藩院的职权就有重叠。要知道俄夷之事一向是理藩院办理的,英咪佛等夷之事原本是礼部办理,他们要是晓得东翁也在办理,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还真是,礼部不能得罪,理藩院一样不能得罪。”

“所以说此事不是不可张扬,而是绝不能泄露出去。”

不但一点就透,而且想的面面俱到,韩秀峰觉得每年两千两花的值,不禁笑道:“云清兄,皇上赏了我个记名军机章京,命我在军机章京上额外行走,虽无意中把我推上了风口浪尖,让我成了内阁、翰詹科道甚至各部主事郎中的众矢之的,但也让我活动起来更方便了。你想想,几位军机大臣和那些个‘小军机’本就不待见我,我不去当值谁也不会说啥。而通政司见过我在军机章京上额外行走,更不会管我的事,甚至连问都不能问。”

“这倒是,看似有两个差事,其实两头都不会管您。”

“所以我把内宅后头的书肆盘下来了,过两天差人去固安找个工匠来修缮下,再把两边打通。等延聘的通译到了,就让他们去书肆办差。而且外人都以为从这边过不去,想过去得绕一大圈,谁也不会想到后头的书肆竟是我真正的衙署。”

“这个办法好,东翁,原来您早想到了!”

“我也是临时起意,等修缮好,等一切准备妥当,夷情传递到京城可直接送往书肆,一些有关西夷政情、军情、民情的消息都在书肆整理分析,加以验证。甚至可在书肆翻译刊印一些推算之学、格物之理、制器尚象之法的书籍,虽说翻译过来不能轻易示人,但我相信早晚能用上。”

韩秀峰笑了笑,接着道:“再就是与夷务相关的人员今后将全从书肆出入,将来肃顺大人要是找我,皇上要是传召,也可差人去‘厚谊堂’买书。这么一来,一切就显得没那么扎眼了。”

王乃增终于明白韩四为何能在不到四年内做上“小军机”,不只是因为他能干,更因为他看得很远,愿意去做那些别人不愿甚至不屑做的事。

再想到如果洋人真如韩四所说的那样,朝廷总会有一天会正视,到时候定会重用“厚谊堂”的人,王乃增意识到这才是真正的“烧冷灶”,不禁起身道:“东翁,古人云读万卷书不如走万里路,乃增想跟云启俊等人一道出京,一是去上海、广州和香港等地开开眼界,二来也可帮东翁好好布置一下,免得他们仓促上任不晓得这差事从何办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