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九零章 许成章。(第3/3页)

霍栖语是个毫无疑问的美人。

个子娇小,面容清丽,穿着一身蕾丝连衣裙,脚下是镂空白皮鞋,坐在椅子里的时候,浑然像个精心装扮的洋娃娃,一双鹿似的圆眼,水盈盈的,在朝下的细眉衬托中,似乎随时能流出悲伤的泪来。这个低落的娃娃,蕾丝越多,越缀着晾着她层层叠叠的忧郁。相较许成章的专注,她就显得有些魂游天外了。

她含雾的圆眼,似乎对着镜头,又似乎没有,那氤氲的雾气可以看成是悲伤,但也许,同样可以看成是潮湿的冰凉。

这张照片是扉页照。

照片下边,有人用钢笔写了:

“1989年11月,和妻摄于白玉照相馆。”

霍染因的生日是五月二十三。

纪询想。

这个时候,应该已经……他着重看了眼霍栖语还未显怀的肚子,接着又往下翻,这个相册应该是许成章在打理,有很多他和霍栖语的照片,都被精心整理与黏贴,随着时间的推移,原本坐着不言不动的娃娃,似乎也能绽出些许笑容,在阳光中释放年轻的生命。

然而与这些相对的,是几乎没有出现在相簿中的霍染因。

那时候霍染因是什么状态,过得如何?便也无从得知。

纪询翻了一会,两人以外的照片开始变多,婚姻婚姻,随着时间的推移,就像树木的生长,总会蔓延出越来越多的枝枝蔓蔓,有些婚姻的枝枝蔓蔓是健康的,翠绿的,招展着蓬勃生机的;而另外一些,就是枯萎的,长得越大,越缺乏营养,越蛀越空,到了最后,也就剩下一截枯木,衰朽半生。

纪询又翻开小的相册。

小的相册,不再是夫妻间的家庭相册,而是许成章个人的人生相册,里头有他小时候的照片,他的家乡照片……以及突然出现的一处空缺。

一张原本被黏在此处的照片被撕掉了。

撕得粗暴,让相簿原本的内页,都被撕出一道裂口,甚至殃及了临近的照片。

还有原本写在这块位置底下的一行字,也被用黑色水笔重重涂画抹去。

纪询若有所思地望了一会这个地方,接着将这本相册后半部分快速翻过,看还有没有类似的照片被撕去的情况。

还有一两处。

这一两处照片下的文字也被涂抹掉了,但没有像第一处那样涂抹得这么彻底。

透过胡乱划去的横线,纪询辨别藏在底下的文字。

“1981年,霞珠中学毕业照。”

“文成虎是霞珠县人。”霍染因闭着眼睛,“我记起来了,我爸爸,许成章,也是霞珠县人。”

一个藏在越来越密切的联系下的可能性,似乎呼之欲出……

纪询又翻回被涂抹得最彻底的那处空缺,将这页竖起来,拿指腹在被涂黑部分的内页背面细细摸索,他慢慢念出自己摸到的文字:

“1991年,和友成虎摄于……”

后面不用再摸了。

“和友成虎”

文成虎。

文成虎和许成章是好友。

“他为什么要将这张照片撕掉?”

是啊,许成章为什么要将自己和朋友的照片愤怒地撕去?

“文成虎尸体上消失的生殖器……”

如果真如副队的猜测,是出于男女关系才被割去,那么文成虎会是……

强奸霍栖语的凶犯之一吗?

纪询和霍染因再度看向相册。

照片里,原本忧郁漠然的霍栖语已然露出欢欣的神态。

似乎在许成章的精心照料之下,在这个令霍栖语心满意足的婚姻之中,被风雨摧折的花朵又在爱情的滋养下再度娇艳芬芳。

呼之欲出的猜测,翻出答案。

如果文成虎强奸了霍栖语,那么恐怕,拥有杀死文成虎最大动机的,毫无疑问是——

许成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