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幕戏 致远行者 05(第2/10页)

  我跟她一起陷入了思考之中。

  我说:“最合理的解释,似乎应该是你哥后来爱上了聂亦,聂亦......也挺爱你哥的,雍可发现这事就一气之下休学远走他乡做明星了。”

  谢明天左手握拳砸在右手手心:“是吧,我也是这么想的!不然没道理啊!可前几天我哥得知雍可回来,又说了句他从前以为如果有一天聂少要结婚,一定是和雍可。你说这又是什么意思?”

  我感觉一口气提不上来,我说:“明天,咱们先打住,反正不管聂亦喜欢男的还是喜欢女的,这里边都没我这个正牌大房什么事,对吧?”我撑着椅子站起来说:“我感觉我差不多要承受不住了,八卦我们就暂时讲到这里吧。”

  谢明天似乎才反应过来刚才无意中插了我多少刀,慌忙补救:“唉,非非你别伤心啊,我......我觉得吧,我哥之所以那么说,是因为聂少的人生里就没几个女的能和他说上几句话啊。”她咬了咬牙:“譬如说我吧,我应该是最有条件接近聂少的吧?结果他可能嫌弃我智商低,见那么多次,他都很难跟我说几句话的。所以我个人倾向他们是没有什么的,我个人觉得吧,要说他们三人关系,说聂少和我哥在一起过也比说聂少和雍可在一起过要令人信服吧!”

  我说:“......你真是个坚定不移的亦仑CP党啊。”

  谢明天受不住外面的温度,擤着鼻涕回了花房。我从口袋里摸出晚饭前自牌桌上顺走的火柴,擦燃一根,用手笼着等它燃灭,又擦燃一根,笼着等它再燃灭。其实吃晚饭时我就反应过来雍可下午为什么会针对芮敏,又想起雍可在我面前评价芮敏的那些话,恍然大悟她是什么意思。我不知道她和聂亦是不是有过从前,如果有,那又是什么样的从前?知道的只是到现在,看上去雍可依然喜欢聂亦。听谢明天的意思,聂亦从前至少挺愿意和雍可说话。

  在香居塔重逢聂亦那个午后,他在茶香中向我求婚,我百无禁忌问他:“聂先生,你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比如性取向之类的问题?或者你其实有一个深爱的女性,因为种种原因不能在一起,但你家里人又逼你结婚,你不得已要找一个代替品?”

  他回答说:“我没有那些问题。”

  聂亦从不说谎,所以当然他性取向没问题,我也不是代替品。但那句话的意思,并不是说他过往的二十六年,生命里没有过女人。说聂亦不会爱人,只是旁观者们擅自定义,他本人从来没有这么说过。而在V岛时,我们第一次那么深入地谈到感情问题,他也只是平静地告诉我,他没有见过什么好的爱情。

  火柴梗烧到手指,我后知后觉地扔掉,将食指放在嘴里吮了一会儿,跟自己说:“聂非非,你做人公平点,人聂亦还不能有点过去了?就连你都还有个阮奕岑。人聂亦就必须得过去一片空白静候二十六年直等到你去临幸?”越说越气,我继续深入批评自己:“你当初怎么教育人简兮的?不能聂亦现在给了你三分颜色你就开染坊了,就这也不够那也不够了,做人不能这么双重标准是不是,也不能这么不讲信用是不是?知足常乐啊聂非非,知足常乐,不能郑女士几天没提醒你,你就把家训都给忘了。”

  自言自语了一阵之后心情畅快很多,就又点燃一根火柴,火光亮起来时却忍不住感慨:“不过聂非非你这是什么运气,眼看万里长征走一半了,又从什么鬼地方冒出来个雍可,这还有完没完了?算了,见招拆招吧。”

  想了想,又给自己打气:“昨天你和康素萝怎么说的来着?”我木着脸给自己做心理建设:“多占便宜就对了,如果聂亦曾经真对她有什么,你又能做什么呢聂非非,这时候你多占他便宜就对了。要是根本没什么,你想这么多不是白想了,还是多占他便宜就对了。婚前为什么不多占便宜呢?师出无名嘛,婚后你不占你就太傻了。”

  这么一想,我就觉得所有的事情都通了,将地上的火柴梗捡起来正准备回去,却听到笑声,抬头时看到谢仑站在我面前几步远,双手揣在风衣口袋里。“聂非非,你的心路历程真是挺波澜壮阔的。”他微微垂着眼,“有没有空,我们谈谈?”

  今天白天有雨,入夜天倒是格外晴朗。墨色的天幕嵌上群星,园灯亮起来,对面山上的树影和瀑布被星光渡过一层,又被昏黄的灯光滤过一层,就像幅特意做旧的流动水墨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