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第2/3页)

方佩凤指挥人的功夫,忍不住打量曲筝这一身穿着,想问在那间铺子买的,可看了缎面和绣工,又觉问了也买不起,于是打消念头,只是悄悄多看了几眼。

没见之前,听闻是曲筝先向谢衍许了芳心,方佩凤以为这位千金大小姐必定是蛮横粗鄙的,除了荷包鼓,别的一无是处,进门后才发现自己错了。

炊金馔玉养出来的女子,贵气天成,在人群里特别显眼,再加上曲筝另有一股大方脱俗的气质,往那一站,就是鹤立鸡群。

不过她的对曲筝的羡慕很快就被同情取代,瞧这冷冷清清的归宁场景,还少夫人呢,连她这个二房次媳都比不上。

她归宁那日,不但有丈夫陪着,回门礼好赖也装了两马车,而今天,连马车都省了。

同为嫁进来的媳妇,她心里还是有点不忍的,但大伯和公爹拦着库房,不让搬,她只好叫人拣了些婚宴那日剩下的礼盒,好歹凑个数。

曲筝上了马车,方佩凤客客气气的代谢家人向她的父母问好,然后一转身,突然见她家那矜贵的小公爷正走过来。

苍松般的身子,清俊的脸,是多少女子的闺梦人。

曲筝正打算放下车帘,见方佩凤面有异样,顺着她的视线望去,也看见了谢衍。

车厢外的绣杏则兴奋不已,激动的问曲筝,“公爷这会来,是要做什么?”

曲筝心里有气,才不管他来干什么,唰的一声拉上车帘。

曲筝的动作,谢衍看的一清二楚,猜她还在生自己的气,看来他昨日真的把话说重了。

这门婚事虽不是他本意,却也不想新婚三日,就给她留下谢家欺负人的印象。

他走到车窗前,曲指扣了扣车厢,“我同你一起回曲府。”

车厢里淡淡的“嗯”了一声。

谢衍抬头,围着马车看了一圈,拧眉。

即便他不太知道嫁娶的礼节,也觉得归宁这么重要的一件事,夫家只派一辆马车也太寒酸了。

面色一沉,责问文童,“你没给中公账房回门礼单?”

文童委屈,“给了呀,一并所需的银子都给过去了。”

方佩凤暗叫不好,慌里慌张道,“是给了的,中公也照着单子一件不落的准备好了,这事赖我,手下人办事磨叽,怎么现在还没搬出来,我这就催去。”

说完慌不迭的急走回账房,对着还在算钱的公爹就是哭,“我就说回门礼不能扣,父亲偏不听,这下好了,被三弟知道了。”

谢二爷一个趔趄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飞卿不是不回门么?”

方佩凤呛道,“我哪里知道。”

谢二爷赶紧叫房里的伙计,“快,快,把回门礼都搬出去,一件不能留。”

敬茶那日没有从侄媳妇手里拿到玉籽料,谢二爷心里难受坏了。

正好发现从听雪堂出来的小公公得了一匣子金裸子,他气不过,把这件事添油加醋的告到侄子面前,本以为侄子一发话,那曲家女定然赶紧孝敬他们。

可是,等了半天都没等来羊脂玉料,他一生气,就扣下了她的回门礼。

反正侄子不知道,她还能自己来要不成。

谁知谢衍会突然跟她回去。

人仰马翻的装了足足五马车,归宁的车队才缓缓离开镇国公府,向曲府逶迤而去。

谢衍打马而行,曲筝坐在车厢里,百思不得其解,他昨日拒绝果断,今日为何又突然要去?

在她印象中,谢衍可不是善变的性子。

不管如何,他能去见父亲,对曲家总是好的。

*

马车一路摇摇晃晃,很快到了曲府。

曲筝钻出车厢的时候,看见谢衍已经下马,负手立着,一袭黛青色长袍垂直脚踝,就像山林间最苍翠的一丛劲竹,清冷挺拔。

只掠了一眼,她就平静的移开目光,扶着绣杏的手下了马车。

原来有些执念的改变,真的就是一瞬间,他那副让她迷恋到非嫁不可的外貌,如今再看心里已经无波无澜了。

二人一起朝曲府走,刚走到一半,正门大开,曲老爷曲夫人携一大家子人出现,曲筝眼圈一热,鼻头有点酸。

她想感谢天上所有的神仙,让她重生,能再次见到父亲母亲。

按耐住心中汹涌的澎湃,在心里默默对自己说,上一世对父母所有的亏欠、遗憾,请让她这一世来偿。

等两边的人走到一起,曲母一把拉着女儿的手,前后左右的打量,问,“怎么样,住在国公府还适应么?”

曲筝点点头,走上去双手抱住母亲的胳膊,把头埋在她的臂弯,声音嗡嗡的,“挺适应的。”

母亲是江南第一美人,自小就被千宠万爱,嫁人后又被丈夫全心全意的呵护,享了一辈子福,真不敢想象,曲家被抄父亲入狱,她要怎么活下去。

曲母一边揽着撒娇的女儿,一边笑盈盈对谢衍道,“筝儿是个恋家的孩子,能这么快适应新地方,全赖姑爷的照拂。”